胸口闷得慌,几乎要喘不上气来,手指也抖得越发厉害。
路珍予知道,她该吃药了。
强咽下喉咙里的颤抖,她撇开被沈京肆凝视的脸,“挺好的。”
想过她会说很好,不好,非常好。
唯独这句挺好的让沈京肆心里很不舒服。
那就还是没有十足的好,可即使这样,她都愿意跟着他。
喉咙里哽出一阵苦涩,沈京肆松了她的手。
垂头,后退两步,抬手捏上砰砰直跳的太阳穴。
沉缓了片刻,吐出句“走吧”,人便头也不回地朝楼道外走去。
笨重的铁门渐渐回落,射进来的光亮被抽回。
黑暗再次将路珍予吞噬。
人走了,她无需再隐忍,空旷的楼道里,沉重急促的喘息应声而起。
强烈的压迫感顷刻间将她覆灭,整个颠回墙角,宛若坠回无尽的深渊。
眨眼功夫,门重新被拽开。
刚要吼人的沈京肆看向倚缩在角落的身影——姑娘一手撑地,脑袋埋在两腿间,孱弱的身子剧烈颤抖,一手死拧大腿,用痛感来强迫自己克制呼吸。
“路珍予!”瞳孔猛缩的他一步冲过去,滑蹲到人身前,“怎么了?”
人没说话,但那大幅度喘气的动作,好像下一秒就要气绝过去。
沈京肆脸色巨变,不再多问就要去抱人。
有了可以借靠的支点,再难撑住的路珍予不等他来抱,两手划过绸衫下的窄腰,栽进他的怀里。
“沈……京,肆。”那话音好像随时会断了气。
沈京肆顺势把人箍紧在怀,“你到底怎么了。”
路珍予却问:“你带烟了么?”
多年烟虫,他当然是随身揣着烟的,却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种时候问这个。
“带了。”
情绪的波动带动呼吸困难,路珍予每说一句话都伴随强烈的窒息感。
“可以在这里抽一根么?”
沈京肆心有疑惑,却一秒不耽误的照做。
他右手把人擒腰稳住,掏出口袋里的烟盒,捏出一根单手划火点着。
怕把人呛到,撇开脑袋吸一口,倒吸进肺里,再从唇间长吐出来。
路珍予庆幸这个男人十几年都没换烟,随着熟悉的味道在周遭弥漫开来,她嗅着,异样的喘息逐渐有所减缓。
他们抱得那么紧,沈京肆自然感受的到她的变化,却是一阵头皮发麻。
如果不是他亲自抽的烟,真会以为这是什么新型毒品。
只闻闻烟味就会好,这是什么病?
“路珍予?”
“嗯。”怀中的虚弱声传来的迟缓。
路珍予两只手环在他劲窄的腰间,潮湿的掌心贴在温热的腰窝。
久违的心安感让她有点舍不得松手。
抱吧,
这里没人,
她就抱一会儿。
沈京肆语气早就柔和下来了,一动不敢动的任由她倚在怀中,垂头看去,“你到底怎么了?”
依在胸口的狐眸缓缓睁开,这个敏感的问题把路珍予的意识瞬间拉了回来。
冰凉的小手撑着梆硬滚烫的胸口,人从沈京肆身体里出来,“没怎么。”
见她挪着发软的腿要走,沈京肆把人又拽了回来,两手摁着她的肩膀,上身逼压过去。
“说实话!跟内畜牲睡了几年,也学会满嘴谎话了?”
路珍予对上他的眼,那里很复杂,有愤怒,也有担心。
可要她怎么回答他呢?
说是被郑耀宗欺负后的创伤应激,控制不住的躯体化,还是缠了她五年的重度抑郁。
这个时候说出这些,无异于给所有人喂了一口屎。
当年嫁给郑耀宗,为了沈京肆也好,报沈家养育之恩也罢,都是她的选择。
即使沈母不做请求,路珍予也不会去宣扬自己的‘无私奉献’,一个人吃屎总好过让一群人吃不下饭。
她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这个男人,还有大好的前程。
她什么都不会说,便只能说:“被你气的。”
沈京肆被噎,眨眼也被气笑了,唇齿间泄出的混着烟草味的气息都那么的让人眷恋。
把人往上提了提,嘴角噙着些无奈的笑,歪头看去,“沾包赖?”
路珍予把视线从那张灿笑的脸上移开,“不是你说的,我矫情。”
她这几年记忆力每况愈下,平日里前秒刚起身,转头便忘了要去做什么。
可重逢的这几小时里,这男人的每句话她都记得清楚。
生涩又刻薄,任是她早已经麻木不堪,也被他一次次丢来的冷刀子剜的心碎。
“我……”
亲手丢出去的刀,半小时后成了扎向自己的回旋镖,沈京肆又被噎住。
看姑娘在昏暗中更显苍白的脸色,孰轻孰重分得清。
“行了,带你去做个全身检查,别回趟国再交代在我们沈家,好被郑家那群狗咬上。”
路珍予没力气跟他斗嘴,躲掉伸来的手,“不用检查,我要回家。”
沈京肆就要拉人的动作顿住,“回哪个家?”
浓浓困意袭来的路珍予实在不想跟他打嘴仗,眉头皱起来,“回你家,行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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