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地之前，空气凝固如铁。
一方，是以乾修远为首的五常仙门精锐，数十人肃立，灵压连成一片，如同沉重的山岳，压得人喘不过气。金丹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修为稍低的弟子只觉得气血翻腾，双腿发软。他们身后，是那翻涌着不祥血光的融灵化生池，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另一方，是林闲带领的、由数百名刚刚挣脱枷锁、衣衫褴褛却目光如火的弟子组成的反抗军。他们大多修为低微，许多人身上还带着伤，气息虚弱。但他们紧紧站在一起，彼此支撑，眼神中没有退缩，只有愤怒与决绝。他们脚下，大地深处传来的、略显疲惫却依旧坚定的地脉波动，是他们唯一的依仗。
天空中，三艘受损的“净化者”战舰调整着角度，冰冷的炮口闪烁着幽光，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乾修远的目光越过众人，死死钉在林闲身上，那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林闲，”他的声音带着金丹修士特有的威严，回荡在山谷间，试图从精神上压垮这些“乌合之众”，“看看你身后这些人！因为你的一意孤行，他们本可以安然‘荣休’，为宗门大局贡献最后一份力量！而现在，却要因为你那可笑的反抗，白白送掉性命！”
他张开双臂，仿佛在宣示某种真理：“牺牲少数，成就大局！此乃天地至理！个人的微末得失，在宗门乃至天道的宏伟蓝图面前，算得了什么？他们的牺牲，将换来青云宗的‘上市’，换来与天道总公司的接轨，换来后世弟子更广阔的仙途！这是荣耀，是福报！”
这番冠冕堂皇的话，带着精神蛊惑的力量，让一些意志不坚定的反抗军弟子眼神出现了瞬间的恍惚。甚至有人低声喃喃：“难道…真的是我们错了吗？为了宗门…”
“放你娘的狗屁！”
一声怒吼炸响，不是林闲，而是王卷！他背着昏迷的赵明，踏前一步，双目赤红地瞪着乾修远：
“牺牲？荣耀？我赵师兄勤勤恳恳为宗门炼丹三十年，落得一身伤病，如今不过三十五岁，就被你们像扔垃圾一样扔进荣休堂，抽干修为，吸走魂魄！这就是你口中的荣耀？！这他妈是谋杀！是吃人！”
他的话如同冷水泼入滚油，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怒火。
“没错！凭什么牺牲我们？！”
“我们不是牲口！”
“狗屁的大局！狗屁的福报！”
那些从“棺椁”中被救出的弟子们更是激动，他们挥舞着瘦弱的拳头，眼中燃烧着被欺骗和被剥夺的愤怒。
乾修远脸色一沉，金丹威压骤然加强，如同实质的重锤砸向王卷：“蝼蚁之辈，也敢狂吠？！”
王卷闷哼一声，脸色一白，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但他腰杆挺得笔直，死死瞪着乾修远，半步不退！他背上的赵明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威压，无意识地蹙紧了眉头。
就在这时，林闲动了。
他没有释放任何强大的气息，只是平静地向前走了几步，站在了王卷身前，仿佛一道无形的屏障，轻易地将乾修远那针对性的威压化解于无形。他脚下，一丝微不可察的翠绿光芒一闪而逝，那是地脉意志在默默支撑。
他抬起头，看着高高在上的乾修远，脸上没有任何惧色，只有一种近乎冰冷的平静。
“乾特使，”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奇异的说服力，仿佛能穿透一切虚伪的包装，直指本质，“你说牺牲少数，成就大局。好，那我问你——”
他伸手指向乾修远，指向他身后那些气息强悍的长老和弟子，最后指向天空那冰冷的战舰：
“你这‘大局’，为何永远只牺牲我们这些底层弟子、杂役、外门？为何从不牺牲你自己？不牺牲你带来的这些总门精英？不牺牲天上那些战舰里的‘总公司老爷’？”
“如果牺牲真是如此荣耀的福报，为何你自己不率先垂范，跳进后面那池子里，为你的‘大局’献身呢？还是说，你这‘大局’，本质上就是一个‘牺牲你，成全我’的骗局？”
字字诛心！每一个问题都像一把锋利的匕首，剥开那冠冕堂皇的外衣，露出里面血淋淋的真相。
“你…狂妄！强词夺理！”乾修远被问得气血翻涌，脸色瞬间涨红如血。他身后的那些五常仙门弟子，也有些人目光闪烁，下意识地避开了林闲那锐利如刀的眼神。有人甚至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丹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林闲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裹挟着地脉隐隐的轰鸣，震撼着所有人的心神：
“因为在你心里，从来就没有什么狗屁大局！只有赤裸裸的剥削和压迫！只有你们高高在上的利益！”
“你们把我们当资源，当耗材，当可以随意估值、交易、榨取最后一丝价值的商品！你们制定规则，逼我们内卷，美其名曰福报，不过是为了更快地筛选和压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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