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到林闲耳朵里时，他正蹲在茅厕里思考人生。
“查、查账？”他手一抖，差点把厕纸掉坑里，“十年账目？乾修远他疯了吧？”
王卷在门外急得跳脚：“现在怎么办？你那套填表格的法子不好使了！听说传功长老已经派人去账房搬玉简了！”
林闲系好裤腰带，慢悠悠走出来：“慌什么？查账而已，又不是查水表。”
“这有区别吗？！”
“区别大了。”林闲掸了掸衣服上的灰，“查水表是来真的，查账...那可是门行为艺术。”
半个时辰后，林闲抱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闯进了账房。
乾修远已经坐在主位上了，面前堆着小山似的账目玉简。几个账房弟子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传功长老则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林闲。
“林闲，”乾修远头也不抬，“这里没你的事。”
“怎么没我的事？”林闲把怀里那堆东西往桌上一放，发出哐当一声，“作为宗门一份子，协助稽查使查账，义不容辞！”
众人定睛一看，桌上摆着几块打磨光滑的石板，几罐五颜六色的灵草汁，还有几支削尖的炭条。
“你这是要做什么？”传功长老皱眉。
“做汇报啊！”林闲拿起一块石板，用炭条在上面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圆圈，“乾特使日理万机，哪有时间看这些琐碎的账目？我来帮特使做个数据可视化分析！”
乾修远终于抬起头，看着石板上那个丑得别致的圆圈：“...这是什么？”
“这是咱们宗门十年的收入构成饼图！”林闲热情洋溢地介绍，“你看，这一块是弟子缴纳的灵石，这一块是宗门产业收入，这一块是...”
“停。”乾修远打断他，“本使自己会看账本。”
“那多费眼睛啊！”林闲痛心疾首，“特使，效率！我们要讲究效率！”
他不顾乾修远难看的脸色，拿起另一块石板：“这是咱们宗门近十年人员流动性分析！我用不同颜色的灵草汁标注，红色代表离职率，绿色代表...”
传功长老实在看不下去了：“林闲，不要胡闹！”
“这怎么是胡闹呢？”林闲一脸无辜，“我这是在帮特使提高工作效率。特使，您说是不是？”
乾修远盯着那几块花里胡哨的石板，额头青筋直跳。他活了二百多年，见过各种讨好上司的手段，但这种的还是头一回见。
“继续。”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林闲立刻来了精神，又搬出一块更大的石板：
“接下来是重点！我为特使精心准备了《青云宗财务状况综合分析暨未来发展展望》！”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炭条在石板上写了个大大的“壹”：
“第一章，历史沿革与发展概况。咱们宗门创立于三千五百年前，历经十八任宗主...”
“说重点。”乾修远冷冷道。
“好的好的！”林闲从善如流，翻到下一块石板，“第二章，核心竞争力分析。咱们宗门的优势在于地理位置优越，师资力量雄厚...”
传功长老忍不住插嘴：“这些跟查账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林闲正色道，“不了解宗门整体情况，怎么能做好财务审计呢？特使，您说对不对？”
乾修远没说话，但眼神已经能杀人了。
林闲假装没看见，继续他的“汇报”：
“第三章，财务状况深度剖析。我用了三个模型来分析：第一个是SWOT分析，第二个是PEST分析，第三个是...”
“够了！”乾修远终于拍案而起，“本使是来查账的，不是来听你胡言乱语的！”
林闲眨眨眼：“特使，我这是在帮您建立全局观啊！查账不能只看数字，要看数字背后的故事...”
“滚出去！”
“好嘞！”林闲麻利地收拾起他的石板，“那特使您先忙，我明天再来做第二场汇报。主题我都想好了，叫《论宗门财务管理数字化转型的必要性》...”
他抱着那堆破烂一溜烟跑了，留下乾修远对着满桌账目运气。
传功长老小心翼翼地问：“特使，还查吗？”
“查！”乾修远咬牙切齿，“给我彻查！特别是那个林闲经手的所有账目！”
然而，当他们真的开始查林闲的账时，发现更让人头疼的事情。
林闲作为一个杂役弟子，经手的账目少得可怜，但每一笔都记录得...格外详细。
“辰时一刻，领取扫帚一把。巳时三刻，扫帚损坏，申请更换。午时二刻，新扫帚领用...”
“领取灵草种子一包。种植过程中损耗三成，原因：被灵鸟啄食。建议：加强灵鸟管理...”
“执行宗门送信任务，途经：杂役处-灵兽园-炼丹房-执法堂。共计用时两个时辰，行走步数八千七百步...”
乾修远看着这些记录，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在耍我们。”女稽查使一针见血，“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消耗我们的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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