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李富贵没有多余的话,当先一步,身形如同融入林间阴影,悄无声息地掠出谷口阵法范围。柳莺三人紧随其后,四人如同四道幽灵,迅速消失在茂密的山林中。
他们的路线选择避开主干道,专走险峻难行的山脊和林地。李富贵将神识扩散到最大范围,同时怀中的青铜碎片持续传来稳定的灼热指向,如同黑暗中的灯塔。
随着不断西行,空气中的灵气开始变得稀薄而浑浊,一股若有若无的、带着铁锈和腐朽味道的气息开始弥漫。沿途的树木逐渐变得稀疏,叶片呈现出不健康的灰绿色,有些枝干上甚至出现了诡异的暗红色斑块。
“阴煞侵染的迹象。”吴远抽了抽鼻子,低声道,“越往西越重。地脉在这里肯定出了问题。”
柳莺则时不时蹲下身,检查地面植被。她发现一些蕨类植物的叶片背面凝结着细小的暗红色露珠,触之冰冷刺骨,带着淡淡的腥气。“是‘血煞露’,只有大量生灵精血浇灌、阴煞郁结之地才会产生。”她的脸色有些发白。
李富贵沉默前行,镇岳剑在腰间偶尔发出轻微的嗡鸣,剑鞘内的星芒稳定地亮着,驱散着试图靠近众人的阴寒气息。他发现,越靠近亡魂谷方向,青铜碎片的灼热感中,除了强烈的指向,还多了一丝……愤怒?或者说,是一种见到亵渎之物的极致厌恶。
这感觉玄之又玄,却真实不虚。巡天鉴碎片似乎在以这种方式,向他传达着某种情绪。
半日后,四人翻过一道陡峭的山梁。前方,一片被灰白色浓雾笼罩的巨大裂谷出现在视野尽头。那雾气凝而不散,如同厚重的棉絮堆积在谷地上空,即使是在正午阳光下,也透不进去多少光亮。雾气边缘,隐约可见扭曲怪异的枯树黑影,如同张牙舞爪的鬼魅。
亡魂谷。
即使隔着数里之遥,一股令人心悸的压抑感已然扑面而来。空气中那股腐朽铁锈的味道浓烈到几乎令人作呕,更深处,似乎还混杂着一种甜腻的、如同腐败花果般的诡异香气。
“就是这里。”柳莺声音干涩,“雾气比三天前我侦查时,至少浓了一倍。而且……谷口方向有很强的阵法波动,不止一层。”
李富贵眯起眼睛,运足目力望去。在灰白浓雾的边缘,确实能看到细微的、不时闪烁一下的暗红色灵光,那是阵法符文运转的迹象。不止一处,至少有三道不同的阵法光幕嵌套,将整个谷口封锁得严严实实。
更让他心神紧绷的是,怀中青铜碎片的灼热感,在此刻达到了顶峰!而镇岳剑更是“锵”地一声,自主出鞘半寸!清冽的星辉从剑鞘缝隙中流泻而出,将周围试图侵袭过来的阴寒雾气驱散一空。
“戒备。”李富贵低喝,右手已经握住了镇岳剑的剑柄。冰凉的触感传来,却让他心神一定。
柳莺三人立刻呈三角阵型散开,周平手中扣住了几枚刻画着爆裂符文的铁蒺藜,吴远则抽出了一对通体赤红、刻满破邪符文的短刃,柳莺双手各捏着一把淡绿色的药粉,随时准备洒出。
就在此时,亡魂谷方向的浓雾,忽然剧烈地翻滚起来!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雾气中搅动,灰白色的雾墙向两侧分开,露出谷口更深处一片诡异的景象——那里,影影绰绰,似乎有无数人影在雾气中缓缓移动,动作僵硬,步伐蹒跚。紧接着,一声非人非兽、充满了痛苦与怨毒的嘶嚎,如同钢针般刺破雾气,远远传来!
那嘶嚎声中,蕴含着强烈的精神冲击,即使隔着数里距离,柳莺三人也是脸色一白,神魂震荡。周平手中的铁蒺藜差点脱手。
李富贵眼中寒光暴涨,镇岳剑彻底出鞘!三尺青锋在出鞘的刹那发出一声清越震天的长吟,剑身那线星芒骤然爆发,化作一道璀璨的星河虚影,环绕剑身流转!凛然浩大的剑气冲天而起,将四周浓郁的阴煞雾气瞬间清空出一片方圆十丈的洁净区域!
剑鸣声中,谷口方向那翻滚的雾气仿佛受到了惊吓,骤然一滞。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也模糊了一下。
但下一刻,更多的嘶嚎声从雾海深处传来,此起彼伏,层层叠叠,仿佛有成千上万的痛苦灵魂在同时哀鸣!雾气翻滚得更加剧烈,甚至开始向谷外蔓延!
“退!”李富贵当机立断,手中镇岳剑向前一挥,一道凝练如实质的星辉剑气横扫而出,将蔓延过来的灰雾斩开一道缺口,“立刻撤回隐龙谷!此地异变,已非探查所能及!”
他已看清,那些雾气中的人影,根本不是什么活人,而是一具具眼神空洞、皮肤灰败、身上还挂着破烂衣物的——活尸!数量之多,远超想象!
而且,在那雾海最深处,他隐约感应到了一股磅礴、阴冷、仿佛连接着九幽地脉的恐怖气息,正在缓缓苏醒。
玄阴宗在亡魂谷的布置,根本不是简单的子阵节点,而是在进行某种可怕的、大规模的……唤灵或者炼尸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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