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几个平日里最依赖语音录入、连打字都嫌麻烦的老专家,正对着一张范本,一笔一划地在电子板上临摹。
第二天,他借着系统维护的名义去了一趟,旁敲侧击地问起。
一位专家苦笑着摇摇头,压低了声音:“没办法,最近院里出了两起医疗纠纷。最后开庭,法官没怎么看我们提交的打印报告,反而拿着原告方保留的手写病历,翻来覆去地看。后来院长开会说,现在上面来的风向变了,法庭那边,更信‘看得出用心’的字。连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得开始学着‘装认真’了。”
周技术员默默退了出来,没有将此事上报。
他只是在日志的末尾,又加了一句备注:当懒人都开始主动表演勤奋时,说明勤奋本身,已经成了最高的规则。
西北战区,一场高原环境下的医疗队实战演练刚刚结束。
陆擎苍一身风尘,面无表情地走下指挥车,没有听取任何汇报,而是径直走向一名正在整理器械的年轻军医,声音冷硬如冰:“你的随身手册。”
军医愣了一下,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磨得发亮的牛皮本,递了过去。
陆擎苍翻开扉页,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每次修改治疗方案,必须手写说明理由,字数不得少于一百。”
他继续往后翻,指尖停在中间一页。
那是一次关于抗生素使用的调整记录,旁边空白处,用不同颜色的笔,密密麻麻写满了不下三百字的解释,从当地最新的耐药菌株分布报告,到该名战士的家庭经济负担评估,甚至连其家属对药物副作用的理解程度,都做了标注。
陆擎苍沉默地合上手册,递还给军医,目光如炬:“谁给你定的规矩?”
军医挺直了胸膛,大声回答:“报告首长,没人定!但是去年,我们团一个战友,因为演习中图省事,盲目给伤员换用广谱抗生素,造成了二次感染,被全军通报。他后来跟我们说,如果当初能像林局长教的那样,停下来,慢一点,把换药的理由一字一句写清楚,也许就不会犯那个错。他说……要是当初写了,也许那条命,就能救回来。”
陆擎苍的下颌线绷得死紧,他没有再说话,只是转过身,深邃的目光望向了来时的路。
那条路,通往京城。
归京的绿皮火车上,林晚星靠在窗边,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山影。
邻座传来两个年轻人的低声讨论,他们胸前都别着首都医科大学的校徽,看样子是实习生。
“师兄,你毕业课题想好做什么了吗?”
“想好了,就做‘基层医疗病历真实性评估模型’。”
另一个男生摇了摇头,笑了起来:“你这个太虚了,都是数据,没意思。不如研究点实在的,我最近就在想一个课题——‘为什么经济越落后的地区,病历反而写得越认真?’”
“哦?这有什么说法?”
“当然有!”那男生来了兴致,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像在分享一个秘密,“我前阵子去西南调研,发现一个怪事。有些地方的村医,给不识字的病人开完药,不光要自己手写一份病历存档,还要当着病人的面,用画图的方式,把用法用量画在一张纸上,再仔仔不休地念叨上三遍,最后让病人在那张‘图画处方’上按个红手印。你说,这到底是医疗行为,还是一种承诺?”
同伴陷入了沉思。
火车穿过一个长长的隧道,光明再次涌入车厢。
林晚星缓缓转过头,阳光照在她清瘦的脸上,眼底一片澄澈。
这一路走来,从王老伯的图画食谱,到“无声问答”里的江湖暗语,从被模仿的“晚星批注体”,到那句“要是当初写了就好了”的血泪教训,再到此刻耳边这两个年轻学子的奇特课题……
她忽然清晰地意识到,属于“林晚星”这个名字的仗,已经打完了。
而她所开启的那个时代,才刚刚拉开序幕。
火车鸣笛,缓缓驶入京城西站。
林晚星背起帆布包,随着人流走出站台。
熟悉的城市气息扑面而来,她抬头望了一眼灰蓝色的天空,步履坚定地走向了监察局的方向。
有些事,是时候画上句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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