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姿挺拔如松,面容冷峻,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绪,但那三个字,却掷地有声,带着不容置喙的决断力。
会后,走廊里,陈志远三步并作两步追上陆擎苍,压低声音,几乎是咆哮着质问:“陆擎苍,你疯了?你知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雪狼突击队……那是你的死穴!”
陆擎苍停下脚步,侧过脸,走廊窗外透进来的光在他脸上投下冷硬的阴影。
他的目光沉冷如冰封的湖面:“正因为是死穴,才更应该由我自己来亲手打开。”
治疗定在当晚。
心理治疗室内,林晚星反复调试着录音设备。
她将从军方档案库调取出的原始音频——那段来自多年前昆仑山雪崩现场,夹杂着巨大风雪声和电流杂音的断续呼救,经过数小时的精细处理,剪辑成了一段完整的对话流。
她甚至在其中加入了自己柔和而坚定的声音,作为贯穿始终的“安全锚点”。
“你在听,我就在。”
当房间门被推开,陆擎苍走了进来。
他的脚步异常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冰面上,但他的脊背却挺得像一杆标枪。
他没有丝毫犹豫,径直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坐定。
林晚星将耳机递给他。陆擎苍接过,戴上,闭上了眼睛。
随着播放键按下,死寂的房间里,只有时间的流逝声。
耳机里,巨大的风雪声瞬间将陆擎苍拉回了那个冰封地狱。
“……沙沙……队长……能听到吗……孟良的腿断了……”
“……能见度……零……请求……沙沙……坐标……”
“队长!绳子断了!救我——”
最后那一声戛然而止的、撕心裂肺的呼救,如同一柄烧红的铁钎,狠狠刺入陆擎苍的大脑!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脖颈上青筋暴起,额头冷汗涔涔,整个人像一尊即将崩裂的雕像。
“陆擎苍,你现在很安全。我在你身边。”林晚星的声音准时在耳机里响起,如同黑暗中的一束微光,“你能告诉我,你现在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吗?你想对他们说什么?”
漫长的沉默。
陆擎苍的牙关在剧烈地颤抖,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在与一头看不见的野兽搏斗。
许久,他喉咙里才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们……”
话音未落,他猛然睁开眼,一把抓住林晚星的手腕!
那力道大得惊人,几乎要将她的骨头捏碎,留下清晰的淤青。
他双目赤红,布满血丝,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嘶吼出一句:“别丢下我!”
那不是命令,是哀求。
是当年他被困在雪洞里三天三夜,身边是战友冰冷的尸体,头顶是万丈冰雪,他唯一没有喊出口,也不敢喊出口的话。
治疗结束后,陆擎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脸上满是纵横的泪痕。
那是他成年后,第一次如此彻底地痛哭。
良久,他站起身,在林晚星错愕的目光中,给了她一个笨拙却无比用力的拥抱。
次日清晨的例会上,陆擎苍精神矍铄,仿佛脱胎换骨。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递交了一份他连夜亲笔写下的《关于设立军人家庭心理支持中心的倡议书》。
在倡议书的末尾,附着一行苍劲有力的字:
“真正的钢铁意志,不是压抑痛苦,而是带着伤痛,继续前行。”
会议进行中,杨参谋长悄悄走到林晚星身边,递给她一份文件。
那是一封基层连队的联名信,上面密密麻麻,是三百七十二名士兵的亲笔签名。
信的最后,只有一句话:“我们请求,为基层部队开通‘心里话热线’。”
傍晚,林晚星回到“安静屋”。
小雨正专注地捏着一个新泥人——一个穿着军装的高大男人,牵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的手。
她捏得很认真,仿佛在完成一件世界上最神圣的作品。
完成之后,她仰起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晚星,小小的嘴唇微微翕动,终于,从喉咙深处发出两个模糊却清晰的音节:
“爸……爸?”
林晚星鼻子猛地一酸,泪水险些夺眶而出。
她蹲下身,正要回应,眼角的余光却瞥见窗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怔立在原地。
是陆擎苍。
他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一只手掌紧紧地贴在冰冷的玻璃上,仿佛想要触摸屋里那个小小的身影。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那一刻,这位叱咤风云的铁血军人,像是被命运轻轻推了一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无措。
远处,山风卷起漫天黄沙,在训练场上空呼啸盘旋。
林晚星看着窗外的陆擎苍,又看了看手里的联名信,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型。
有些伤痛,需要一对一的割除;而有些记忆,则需要一群人共同面对,在灰烬中,点燃新的火焰。
她的目光越过训练场,投向了更远方那片被标记为禁区的废墟轮廓。
那是一个关于终结的地方,或许,也该成为一个新开始的起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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