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良友笑着拿起一张牌,刚要出牌,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客厅里热闹的气氛。
是太平乡常务副乡长严平若打来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吴局!不好了!他们真往县城来了!三十多号人,举着牌子,已经过了大桥,往县政府方向去了!”
“妈的,搞惯了手脚,对这些上访的,就不能让他们尝到甜头,有了第一次,就不愁第二次。”
吴良友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瓷砖上划出刺耳的声线,吓得朱鑫手一抖,一把牌全掉到了地板上。
王菊花端着刚炖好的排骨汤从厨房出来,看见他脸色煞白,赶紧放下汤碗过来扶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没事。” 吴良友捡起手机,语气生硬地甩开她的手,“太平乡有点急事,我必须过去处理。”
“现在都几点了?” 王菊花拉住他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担忧,“外面雪又下起来了,路滑得很,要不明天再去?或者叫余文国他们先去盯着?”
“你懂什么!” 吴良友吼了一句,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烦躁,“这事要是闹大了,不仅我要受处分,咱们局今年的评优评先全完了!所有人的努力都白费了!”
说完,他一把推开王菊花,转身就往外走。
门 “砰” 地一声撞上,把王菊花后面的话堵在了屋里,也把客厅里的热闹瞬间浇灭了。
朱鑫几人你看我我看你,手里的扑克牌都没了滋味,廖启明挠挠头:“要不…… 我们也跟过去看看?万一吴局需要帮忙呢?”
余文国叹口气:“别添乱了,这种事我们去了也没用,在家等消息吧。”
吴良友冲进楼道,冰冷的风灌进领口,冻得他一哆嗦,脑子却清醒了几分。
楼下的雪下得正紧,鹅毛大雪飘在空中,路灯昏黄的光晕里,雪花像无数个小碎片在飞舞。
他发动汽车,轮胎碾过积雪,发出 “咯吱咯吱” 的声响,听着格外刺耳。
刚拐过街角,就看见一群人影在雪地里慢慢挪动,走得很艰难。
最前面的老汉举着块木板,上面用红漆歪歪扭扭地写着 “还我土地补偿款” 几个大字,在雪地里格外扎眼。
吴良友猛地踩下刹车,车在光滑的冰面上滑出半米远,才堪堪停下。
他定睛一看,那老汉是太平乡的李建国,十年前因为村里拆猪场的事,抱着他的腿哭了整整一下午,说那猪场是他家唯一的生计。
当时他陪着李建国坐了一下午,承诺会帮他申请补助,后来也确实落实了,没想到十年后,又因为土地补偿款的事对上了。
手机又响了,是余文国打来的,语气里带着疑惑:“吴局,你咋走了?牌还没打完呢,汤刚炖好,你不吃点再走?”
“吃个屁!” 吴良友对着听筒吼了一句,一肚子的火气没地方撒,“让他们都散了!别等我了!” 挂了电话,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
冰冷的雪花落在脸上,像小刀子一样扎得疼。
李建国也看见了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后眼睛瞪得通红,举起手里的木板就往前冲:“吴良友!你今天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不然我们就去市政府上访!”
人群跟着起哄,咒骂声、质问声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和雪花一起砸在吴良友身上。
吴良友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得钻心。
他突然想起马峰在会上没说透的 “捂盖子”,原来这盖子不是那么好捂的,是要用自己的手死死按住,哪怕被烫得皮开肉绽,也不能松手。
“都静一静!”
他扯着嗓子喊,声音在风雪里碎成了碴,听得不真切,“补偿款的事,前几天送那 20 万的时候不是说得好好的吗,怎么又来了?虽然剩下的己经明确由乡政府和县财政解决,我明天一早还是向领导们反映一下,争取尽快解决!这样吧,今天天太晚了,又下着雪,先让老人和孩子回家,别冻出毛病来!”
“谁信你的鬼话!” 一个年轻人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尽快尽快,尽快是多久?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结果呢?我们等了几个星期,你就是在骗我们!再一个,你是不是记错了,我们要的是征地补偿款,不是侯思贵家的死人钱。”
“啊?”吴良友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看着眼前这群在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的人,有的裹着破旧的棉袄,有的跺着脚取暖,还有个小孩被抱在怀里,小脸冻得发紫,忍不住哭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二十年前,父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说的话:“良友,当干部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要为老百姓办事,别让人在背后戳你的脊梁骨。”
那时候他刚参加工作,意气风发,把父亲的话牢牢记在心里,立志要做个好干部。
可现在,他却站在老百姓的对立面,被人指着鼻子骂骗子。
雪花落进衣领,冰凉刺骨,顺着脖子往下流,冻得他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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