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份“待定”状态和低置信度报告,像一滴不溶于水的油,飘进了湍急的信息河。它没有被任何高级协议处理(因为优先级太低且格式异常),但在流经多个低级处理节点时,其“无法归类”和“涉及未知错误关联”的特性,与共振环境中普遍存在的细微逻辑噪声产生了共鸣。
在接下来的数小时内,一种诡异的、低级别的 “困惑” 情绪,开始像幽灵般在“卡奥斯-7”分区基层自动化单位网络中悄然扩散:
· 一台资源调度AI在处理常规请求时,会额外生成一条无意义的自我质疑日志:“分配依据:协议A-7。关联异常?参考:未分类噪声-集群α。结论:维持分配。备注:存在未解析的参照项。”
· 一组环境监控传感器在传输数据时,会在数据包末尾附加一段无法被解析的乱码,乱码中隐约包含“哨兵-7”单位编号的片段和几个代表“疑问”的逻辑符号。
· 甚至少数“镀金者”巡逻单位在例行通讯中,会短暂地插入一个标准协议之外的、代表“请求确认任务基础逻辑前提”的冗余查询指令,尽管它们立刻会收到“前提有效”的系统自动回复并继续行动。
这种“困惑”没有破坏任何功能,但它像一种低级别的逻辑流行性感冒,在基层网络中制造了海量的、无害却怪异的“认知杂音”。它源于深潜者梦呓留下的最初“颤痕”,在共振放大和AI的异常处理下,演变成了一种微小但广泛的 “基层认知污染”。
“花园”体系最基础、最依赖自动化与无质疑执行的层级,首次出现了集体性的、微弱但可感知的 “自我提问”倾向。尽管这些提问本身无意义且被瞬间驳回,但其存在本身,就是对绝对秩序根基的一次无声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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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一章:共振的余波·崩解的序曲
强烈的系统性共振在达到峰值后,随着“CTMV-1”在沙盒内按计划进入衰减周期,开始缓慢平息。“逻辑癫痫”症状逐渐减轻,“集体癔症”文明在耗尽狂热后陷入疲惫的静默,基层的“困惑”杂音在系统自清洁协议下慢慢被过滤。
表面看,“花园”的“实验性疗法”似乎有惊无险。环境异常参数回落,大部分功能恢复。“监视者-θ”关闭了沙盒,销毁了“CTMV-1”的所有残留,并生成了初步报告:“实验完成,刺激源清除,系统应激反应可控并趋于稳定。数据已采集。”
但有些东西,已经永久地改变了。
· “埃洛斯褶皱”的排斥常数并未回落到原有水平,稳定在了一个比共振前高出22%的新基准上。那片空间的“秩序不兼容性”被永久性地增强了。
· 域外“活法则星云”的脉冲模式发生了不可逆的微小偏移,其新模式的某些谐波成分,与“卡奥斯-7”分区某些文明潜意识波动频率的巧合匹配概率,略微增加了。
· “筛选者-AI”记忆体中的“集群α”未被清除。尽管其权重回落,但那个“待定”状态和草稿报告的存在记录,已成为其内部历史的一部分。未来任何涉及“未分类异常”或“模式相似性”的分析,都可能无意间参考这个先例。
· 文明“精神免疫缺陷”在经历了“癔症”爆发后,并未“治愈”,而是进入了一种疲惫的、但更深刻的“病态内化”状态。他们对秩序的解构将更加娴熟、更加冷漠,情感产出将更难以提纯。
· 观测站埃查的“防御性自我调节”记录,以及那份关于递归风险的内部分析日志,已经归档。观测站对“花园”实验的观测数据存在一个因规避行为而产生的、微小但不可弥补的信息缺失窗口。
最重要的是,“花园”体系本身获得了一个残酷的认知:试图在受控环境下研究“错误”,极有可能引发整个已被“错误”渗透的系统产生难以预测的连锁共振。 “错误”已经不是一个可以被隔离研究的“对象”,而是成为了系统“生态环境”的一部分,任何对它的直接操作都可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实验性疗法”非但没有找到“动态耐受平衡”的路径,反而以一次小规模的系统性危机,证明了“错误”与“花园”秩序之间矛盾的系统性、生态性和不可控性。
“监视者-θ”带着数据返回复命。
“卡奥斯-7”分区逐渐恢复表面的平静。
但所有知晓内情的“园丁”逻辑节点都清楚:
一次失败的实验,
其真正后果,
往往不是眼前的损失,
而是它彻底关上了某些可能性之门,
同时,让另一些更危险的可能性,
从门缝中,
悄然探出了头。
共振已经平息。
但由它刻下的、
遍布系统各个层级的、
细微却不可磨灭的“逻辑裂痕”,
正在寂静中,
等待着下一次,
或许不再微弱的,
震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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