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漱过后，两人穿着酒店提供的柔软浴袍，躺在那张宽大的床上。
床头灯调到了最暗，只留下一圈昏黄温暖的光晕，勾勒出彼此放松的轮廓。空气里还有未散尽的水汽和沐浴露淡淡的清新香气。
Keegan平躺着，一只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则把夜莺抱在怀里。
“Keegan？”夜莺忽然轻声开口。
“嗯？”他应道，侧过头看她。暖光下，她刚洗过的头发散在枕上，泛着柔和的光泽，卸下了所有防备的脸庞显得格外柔美。
“你好像……从来没怎么提过以前的事。”她抬起眼，好奇地望着他。
这并非试探，只是单纯地想更了解他，了解那个在她认识之前，就已经经历了无数风雨的Keegan。
Keegan沉默了片刻，目光投向天花板，似乎在回溯遥远的时光。
“之前……”他缓缓开口，“没什么特别的。普通的家庭，不算太糟，但也谈不上多温暖。十六岁，”他顿了顿，语气平静，“觉得待在那个环境里，一眼能看到头，憋得慌。正好看到征兵广告，就去了。”
“十六岁？”夜莺微微撑起身子，环抱住Keegan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她知道他经历丰富，但十六岁……还是个半大孩子。
“嗯。”Keegan 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多少怀念，“那时候个子已经挺高了，混在一群年纪比我大的人里，也不算太扎眼。新兵训练……挺苦的，但很奇怪，那种肉体上的疲惫和明确的规则，反而让我觉得比在家里更轻松。”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夜莺却能想象一个十六岁少年，怀着怎样复杂的心情，毅然投身于一个完全陌生且严酷的世界。
她握紧了他的手，仿佛想穿越时光，去握住那个孤独少年的手。
“然后呢？”她问，声音更柔了。
“然后？”Keegan想了想，“就是不断地训练、选拔、执行任务。像一块生铁，被扔进熔炉里反复捶打。很累，但也很……纯粹。你只需要关注目标、队友、手中的武器。不用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或者虚无缥缈的未来。”
他转过头，看着夜莺专注的眼神，忽然笑了一下，带着点自嘲：“是不是听起来很无趣？我的青春，基本上就是在泥地里打滚、在靶场消耗子弹、在各种糟糕的环境里学习如何活下去。”
“不，”夜莺摇摇头，认真地看进他眼底，“不是无趣。是……沉重。你承担了太多，太早了。”
Keegan见过许多人听他讲述过往时的各种反应，如敬佩、惊讶、甚至疏远，但很少有人会用“沉重”这个词，如此精准地触碰到那层层坚硬外壳下的内核。
“也许吧。”他低声道，“但这就是我走过的路。它塑造了现在的我，包括……那些你曾经觉得过于封闭的部分。”
“也包括你现在的可靠，你的坚韧，和你……”夜莺顿了顿，脸上浮起一抹温柔的红晕，“藏在坚硬下面的温柔。”
Keegan的眼神瞬间软化成一片深潭。他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
“那些‘温柔’，”他声音低哑，“在遇到你之前，我自己都不知道它们还存在。它们被埋得太深了，深到连我都以为早已被磨灭殆尽。”
她顺势侧过身，窝进他怀里。浴袍的腰带有些松了，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他线条分明的锁骨和小片胸膛。夜莺的视线不经意扫过，心跳莫名快了几拍。
Keegan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气息的细微变化和视线的游移。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并没有进一步动作，只是任由她靠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绕着她的发丝。
“所以，”夜莺为了满足好奇心，继续刚才的话题，“你在军队里，那么小，有没有……嗯，有没有什么特别难忘好玩的事？”她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带着点促狭，“比如，有没有偷偷违反过纪律？或者，有没有哪个教官特别凶，你们私下给他起外号？”
Keegan被她这副打听八卦的模样逗乐了，低低笑了起来。“违反纪律？”他佯装严肃地思考，“嗯……半夜偷食堂的果酱算不算？那时候训练消耗大，总是饿。”
“果酱？”夜莺想象着少年Keegan偷偷摸摸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还有一次，”Keegan似乎也被勾起了些许回忆的兴致，尽管那些记忆大多伴随着汗水和尘土，“野外生存训练，我和另一个家伙设陷阱抓了只兔子，没按规程上报，偷偷烤了。结果香味把教官引来了，罚我们俩绕着营地跑了二十圈，一边跑一边背诵野战炊事条例。”
夜莺笑得肩膀轻颤：“后来呢？兔子好吃吗？”
“说实话，半生不熟，还有点焦，但当时觉得是天下第一美味。”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题从军队里的趣事慢慢延伸到任务中遇到的一些奇特见闻，气氛轻松而甜蜜。夜莺问，Keegan答，偶尔还会反过来问她一些她过去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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