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无岁月。
秦夜已记不清自己在这片狂暴的涡流中“漂流”了多久。他以心焰灵体为凭,如同盲人摸象,遵循着那幅烙印在意识深处的简略星图指引,在毁灭的洪流中艰难跋涉。每一步,都仿佛逆着亿万吨重的瀑布向上攀登,心焰的光芒时而被压缩得只剩针尖大小,时而又顽强地重新燃亮。
沿途的景象光怪陆离。他“看”到由纯粹空间碎片组成的“风暴”,无声地切割着一切;遇到过缓慢旋转、散发出诡异吸力的“法则黑洞”,心焰都为之摇曳;也曾撞入一片静止的、色彩斑斓的“能量琥珀”区域,时间在那里仿佛凝固,被困其中的一些古老残骸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哪怕只是残存的意念,都让他灵体颤抖。
幽冥殿那污秽的暗金能量波动,又零星出现过两次,如同阴险的毒蛇,总是在他最为虚弱或注意力被其他危险吸引时突袭。但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秦夜以心焰为核心构筑的灵体,对这种力量已有了本能的警惕与抵抗。每一次对抗,虽然都让他心焰损耗,灵体震荡,却也让他对这种“克制”关系的运用更加纯熟,甚至开始尝试在心焰外围,模拟出类似星辰密室中那种净化禁制的微弱力场。
这并非修炼,而是在生死边缘的挣扎与本能进化。他的意志被磨砺得如同最纯粹的星金,坚韧无比;对心焰的掌控,也从最初的被动守护,逐渐变得能进行一些极其细微、精妙的操作,比如在乱流中寻找最薄弱的“缝隙”,或者将心焰之力凝聚成极细的丝线,去“感知”周围混沌能量的细微流向。
星图指引的“缝隙”,并非一条笔直的通路,而是断断续续,需要他不断根据周围环境的变化进行修正、寻找下一个“锚点”。这过程本身,就是一种对心焰感知力和空间直觉的极致锤炼。
不知经历了多少次险些溃散的危机,避开了多少处隐形的绝杀陷阱,承受了多少次幽冥殿能量的阴险偷袭后,秦夜终于感觉到,前方那永恒的、狂暴的混沌乱流,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同。
不是变得温和,而是多了一种“秩序”的残留感。就像是沸腾的开水中,混入了一滴冰冷的清泉,虽瞬间就会被同化,但那瞬间的差异,对于在混沌中挣扎了“许久”的秦夜来说,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醒目。
他精神一振,强忍着灵体深处传来的、几乎要将他意识撕裂的疲惫与虚幻感,催动心焰,朝着那丝“秩序”残留的方向,奋力“游”去。
越是靠近,那种感觉越是明显。狂暴的能量乱流中,开始混杂进一缕缕极其稀薄、却无比纯净的星辰之力。这些星辰之力并非无源之水,它们似乎是从前方某个“源头”逸散出来,随即被混沌迅速稀释、吞噬,但那股精纯与古老的气息,却与秦夜的心焰、与他所拥有的古树碎片同源同宗!
是那里!星图指引的终点!
希望如同微弱的火苗,在秦夜心中重新燃起,给予了他最后的力量。他咬紧牙关(尽管灵体并无牙齿),将心焰催动到极限,银灰色的光芒包裹着灵体,如同一枚逆流而上的流星,狠狠撞向前方那片看似与其他区域无异、实则能量流动有着微妙差异的混沌壁障!
没有惊天动地的撞击声。仿佛穿透了一层厚重而粘稠的水膜,又像是从一个噩梦中挣脱。
下一刻,压力骤减!
秦夜“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出现在了一个……奇异的空间。
这里依旧没有上下四方,但与外界纯粹的混沌毁灭不同。这里更像是一片被“凝固”的星空灾难现场。
空间本身呈现出一种破碎琉璃般的质感,布满细密的裂痕,但裂痕却被某种银白色的、如同脉络般的光丝勉强连接、修补着,维持着空间不至于彻底崩塌。无数细小的星辰碎片、尘埃、以及色彩黯淡的能量流,如同被冻结在琥珀中的昆虫,静静地悬浮在空间中,维持着它们被“吞噬”进来那一瞬间的姿态。
空间并不大,目测直径不过百丈,其边缘就是那不断蠕动、试图侵入却又被银白光丝顽强阻隔的混沌乱流壁障。而在空间的中心,最为引人注目的,是一道虚影。
那是一株树的虚影。
一株通体由最纯净星光勾勒而成的、巍峨、古老、充满了难以言喻美感的巨树。它并非实体,甚至没有清晰的细节,更像是一个巨大而模糊的投影,但其形态与秦夜在碎片记忆中看到的星辰古树,至少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加虚幻,仿佛随时会随风而散。
巨树虚影的根部,深深扎入这片破碎空间的“底部”——那里并非实体,而是一团缓缓旋转的、由无数星辰符文与银色光丝纠缠而成的复杂光团,光团的核心,隐约可见一点微弱但异常坚韧的银白光芒,如同心脏般缓缓搏动,正是它散发出那些维持空间的秩序之力,以及那同源的星辰气息。
而在巨树虚影的树干上,大约中段的位置,镶嵌着一块实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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