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破虏点头:“明白。将军让我午时前回阴山,这边就交给窦校尉了。”
“放心。”窦通咧嘴,露出白牙,“老子在这儿,‘狼主’来多少死多少。”
他脸上的伤结了痂,黑乎乎一块,笑起来有点狰狞。
赵破虏的飞羽营已经集结完毕。五千弓弩手,阵亡两百,伤三百,剩下的四千五百人队列整齐,弓在手,箭在壶。年轻人骑马在前,回头看了一眼秃鹫谷。
这谷他守了两天,射空了六个箭壶。崖壁上那些石头缝里,还卡着他射出去的箭。
“走了。”他对窦通抱拳。
“慢走。”窦通回礼。
飞羽营开拔,往南走。队伍拉成长龙,脚步声沙沙的,像秋风吹过麦田。
窦通看着他们走远,转身对副将说:“把咱们的人拉出来,重新布防。崖上留五百弓手,谷口摆一千长矛手,剩下的在谷后扎营。轮流休息,别都累垮了。”
“诺。”
副将去传令。窦通走到谷口那块大石头旁——昨天他就站在这儿指挥。石头上全是刀痕箭孔,还有已经发黑的血迹。
平皋城,已时。
廖文清在仓库里对账。仓库很大,顶棚是去年新修的,用的是江南运来的青瓦,下雨不漏。里面堆着一袋袋粮食,一捆捆布匹,一箱箱药材。
“白药还剩多少?”他问账房。
账房翻账簿:“城内存三百斤,各堡库存加起来约五百斤。昨日野马滩调走两百斤,阴山调走一百斤。”
“不够。”廖文清皱眉,“派人去江南采买,走海路,快。再跟蜀中的药商联系,有多少要多少,价钱好说。”
“麻沸散呢?”
“更缺。”账房说,“这玩意儿只有几个老字号会配,产量低。存的一百斤已经全调往前线了。”
廖文清揉揉太阳穴。麻沸散是苏婉特意要的,说伤兵清创缝合,没这个疼死。可这东西真不好弄。
“羊肠线呢?”
“还有八十捆,应该够用一阵。”
廖文清点头,走出仓库。外面太阳已经老高,晒得石板路发烫。街上人来人往,有推车运粮的民夫,有牵马走过的商队,还有挎着篮子卖炊饼的妇人。
平皋城比一年前热闹多了。北疆稳了,商路通了,南边的商人敢来了。虽然还在打仗,但战火没烧到这儿,百姓日子还能过。
他走到城门口,看见一队牛车正往外运东西。车上装着砖——不是普通的红砖,是暗红色的,野马滩烧的那种血砖。
“廖主事。”押车的队正行礼。
“运哪儿去?”
“野马滩。”队正说,“王都尉那边砖不够,将军让咱们从平皋的窑调两千块先顶上。”
廖文清看着那些砖。砖在太阳下泛着暗红的光,像干涸的血。
“去吧。”他说,“路上小心。”
牛车队吱吱呀呀出了城。
廖文清转身往府衙走。半路碰见豆子——这小子又长高了,穿着吏员的青布衫,手里抱着一摞文书。
“廖先生。”豆子行礼。
“去哪儿?”
“去驿站送信。”豆子说,“京里来的,给将军的。”
廖文清接过最上面那封,看了一眼封皮。是兵部的公函,盖着大印。
“我正好要去阴山,帮你带过去吧。”他说。
“那敢情好。”豆子笑了,“省我跑一趟。”
廖文清把信收进怀里,继续往前走。走到府衙门口,看见小六蹲在台阶上啃炊饼。这小子也长大了,脸上有了棱角,不像以前那么圆乎了。
“六子。”廖文清叫他。
小六抬头,嘴里还塞着饼,含糊不清地应:“啊?”
“吃完来我这儿,有活干。”
“啥活?”
“清点库里的铁料。”廖文清说,“金不换那边要造新弩,缺好铁。”
“哦。”小六把最后一口饼塞嘴里,拍拍手站起来,“现在就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府衙。
八月初的平皋,闷热,但忙碌。每个人都有的干,没人闲着。
因为前线在流血,后方不能停。
野马滩北四十里,午时。
胡茬勒住马,举起右手。身后骑兵队缓缓停下。
他们已经深入“狼主”的草场。这一路烧了七个帐篷——都是小部落的,人早就跑了,只剩空帐篷和些破烂家什。赶走了三群羊,约莫五六百头,都往南赶了,现在应该已经过了黑水河。
但没见到“狼主”的主力。
也没见到秃发贺说的那些汉人。
“不对劲。”胡茬对身边的亲卫说,“太安静了。”
亲卫点头:“连哨骑都没见几个。上午碰到那两拨,一照面就跑,根本不像‘狼主’的兵。”
正说着,左翼传来号角声——王二狗那边有情况。
胡茬一抖缰绳:“过去看看。”
三百骑往左翼奔去。五里地,转眼就到。王二狗正带人围着一个土坡,坡上站着十几个胡骑,中间护着两个人——穿的不是皮甲,是长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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