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人。
胡茬眯起眼。距离百步,能看清那两人的脸。都是三十来岁,面白,没胡子,确实像读书人。但衣服脏了,头发也乱了,看起来很狼狈。
“抓活的。”胡茬说。
王二狗已经带人冲上去了。坡上的胡骑抵抗,但人少,很快被射倒大半。剩下三个护着那两个汉人往坡后跑,坡后是片灌木丛。
“追!”
骑兵散开,围过去。灌木丛不深,藏不住人。那五个很快被逼到一处断崖边,没路了。
胡茬骑马过去,在二十步外停下。他看着那两个汉人:“会说汉话吗?”
左边那个瘦高的抬头,声音发颤:“会……会。”
“哪儿人?”
“江……江南。”
“怎么到草原上来了?”
瘦高的不说话了。右边那个矮胖的突然跪下来:“军爷饶命!我们是被掳来的!‘狼主’逼我们给他办事,我们不从就要杀头啊!”
胡茬盯着他:“办什么事?”
“写……写文书,教认字,还有……”矮胖的咽了口唾沫,“帮他练兵,照晋军的法子练。”
胡茬心里一沉。果然。
“起来。”他说,“跟咱们走,保你们不死。”
两个汉人对视一眼,慢慢站起来。那三个胡骑突然暴起,拔刀扑向汉人——这是要灭口。
王二狗早就防着。弓弦响,三支箭同时射出,两个胡骑中箭倒地。第三个冲到汉人面前,刀已经举起——
胡茬的马刀到了。不是劈,是捅,从侧面捅进那胡骑的肋下,刀尖从另一边穿出。胡骑僵住,刀落地,人软软倒下。
“绑起来。”胡茬收刀,对亲卫说。
两个汉人被捆住手,押上马。胡茬看了看天,太阳已经过了头顶。
“撤。”他说,“回黑水河。”
骑兵队调转方向,往南疾驰。
那两个汉人被夹在队伍中间,脸色惨白。
胡茬一边跑一边想:练兵,认字,写文书。
这个“狼主”,野心不小。
得赶紧告诉将军。
阴山军堡,未时。
陈骤正在看韩迁和周槐整理的人口簿子。北庭都护府成立一个多月,治下百姓已经统计出来:平皋及周边七县,共十一万三千户,约五十万人。其中军户三万两千户,民户八万一千户。
“屯田开了多少?”陈骤问。
“新开三万亩。”韩迁说,“主要在黑水河南岸。种子是廖文清从江南买的高产稻,明年开春能收一季。如果风调雨顺,够五万人吃半年。”
“不够。”陈骤摇头,“北疆现在常驻军五万三千,加上家眷、民夫,将近十万人。粮不能光靠屯田,还得买。”
周槐接口:“商路已经通了。从平皋往南,过雁门关到太原,再往洛阳,这条路商队走得勤。咱们有皮货、药材、马匹,南边要这些,可以换粮。”
陈骤点头:“这事你负责。跟南边的大商号谈,长期契约,价钱可以低点,但量要足。”
“明白。”
正说着,土根掀帘进来:“将军,野马滩送砖的车队到了。还有……胡校尉派人传信,说抓到两个汉人,正往这边送。”
陈骤眼睛一亮:“什么时候到?”
“申时左右。”
“好。”陈骤对韩迁和周槐说,“二位先忙,我去看看。”
他走出议事厅,往军堡南门走。砖车队刚进城,牛车吱呀吱呀的,拉的都是暗红色血砖。路旁有百姓围观,指指点点。
“这砖颜色真怪。”
“听说用胡人尸体烧的……”
“嘘!小声点!”
陈骤没理会,走到车队前。押车的队正看见他,赶紧下马行礼。
“砖质量怎么样?”陈骤问。
“硬。”队正说,“比咱们平皋窑烧的硬一倍。就是费柴,烧一窑得用十车木柴。”
“木柴不缺。”陈骤说,“阴山后头全是林子,砍就是。继续烧,有多少烧多少。”
“诺。”
车队往仓库方向去了。陈骤转身,看见苏婉从医护营那边走过来。她穿着一身素色布裙,袖口挽着,手上还有水渍。
“怎么过来了?”陈骤迎上去。
“听说你在这儿。”苏婉说,“伤员那边,麻沸散用完了。廖主事说新货要从江南运,至少得半个月。这半个月……伤兵清创,得硬扛。”
陈骤皱眉:“不能用别的代替?”
“有土方,用曼陀罗花煮水,但效果差,用量不好掌握,容易出事。”苏婉摇头,“最好还是有麻沸散。”
“我想办法。”陈骤说,“岳斌在京城,让他找太医局弄。太医局肯定有存货,走兵部驿站,快马送过来。”
苏婉点头:“还有件事。熊霸还有点小伤,耿石的手也能动一点了。他们想回军营,我没同意。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两个月。”
“听你的。”陈骤说,“让他们好好养。养好了,有他们忙的。”
两人并肩往军堡里走。八月的午后,太阳晒得石板路发烫,知了在树上叫得声嘶力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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