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三天,王飞在莽林中像一头受伤却机警的野兽。银斑兰叶每日只指引一次方向,每一次都指向北方偏西,与他的目标方向基本吻合。他相信这不是巧合——或许生命丰沛之处,正是丽媚和晨光可能选择的路径。
腿伤限制了速度,但他利用这段时间更仔细地消除痕迹,布设更多疑阵。他与追兵玩着致命的捉迷藏,几次几乎被合围,都凭着对地形的熟悉和近乎野兽的直觉逃脱。食物越来越少,他不得不冒险采集菌类、挖掘根茎,有一次甚至生吃了一只刚捕到的田鼠。水不成问题,山泉随处可见,但每一次靠近水源他都极度谨慎——那是灰狗最可能设伏的地方。
第三天傍晚,当他爬上一处可以俯瞰北方群山的山脊时,终于看到了那道传说中的地标——黑石隘口。
即使相隔数十里,那景象依然令人震撼。两座黑色的巨大山峰如被天神之斧劈开,形成一道狭窄、陡峭的峡谷通道。隘口两侧的岩壁近乎垂直,呈现一种不祥的暗黑色,仿佛被远古的火焰焚烧过。即使在夕阳的余晖下,那里也显得阴森肃杀,光线似乎被黑色的岩石吸收了。
鹰嘴岩应该在隘口南侧某处,是一块突出如鹰喙的巨石,易于辨认。王飞仔细观察地形,心中计划着路线:从他现在的位置,需要先下到谷底,穿过一片名为“鬼哭林”的密林——据说那里风声如泣,极易迷路——然后沿隘口西侧的山脊攀爬,才能到达鹰嘴岩。
他必须在明天日落前赶到汇合点。丽媚带着孩子,还受了伤,处境只会比他更艰难。
“坚持住,”他对着北方低语,仿佛声音能穿越群山到达妻儿耳边,“我就来了。”
当晚,他在山脊背风处露宿,不敢生火。夜空清澈,银河横贯天际,星光冰冷。他抱着短刀浅眠,每隔一小时就自动醒来,倾听四周动静。半夜,远处传来几声狼嚎,悠长而苍凉,在群山间回荡。王飞握紧了刀柄——野兽有时比追兵更危险。
黎明前,他被一种细微的震动惊醒。不是声音,更像是大地本身在低吟。他趴在地上,耳朵贴紧岩石。极其微弱,但有规律,像是……脚步声?很多人的脚步声,还有金属摩擦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但方向明确——正朝着黑石隘口移动。
灰狗的部队在调动。他们为什么要大规模向隘口集结?是常规巡逻,还是……知道了什么?
王飞心中警铃大作。他迅速收拾好仅剩的物品,天刚蒙蒙亮就出发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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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时间,丽媚正面临更直接的危机。
她的伤口发炎了。子弹擦过造成的撕裂伤本不致命,但在缺乏药品、持续逃亡的情况下,已经开始红肿化脓。每一次动作都带来尖锐的疼痛,高烧让她时冷时热,视线模糊。全凭意志力支撑,她才能继续抱着晨光向北走。
晨光似乎感知到母亲的痛苦,异常安静。大部分时间他都醒着,小手抓着丽媚胸前的衣襟,大眼睛警惕地观察四周。只有在丽媚实在撑不住,需要停下来喘息时,他才会发出那种奇特的、安抚般的低吟。每当这时,周围的植物会微微颤动,释放出淡淡的、令人舒缓的清香——不是幻觉,丽媚确信,那些野薄荷、甘菊之类的草药,在晨光的“声音”下,会散发出比平时更浓郁的治疗性气味。
第二天下午,在穿越一片乱石坡时,她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黑,栽倒在地。所幸倒地前她本能地侧身,用背承受撞击,护住了怀中的晨光。
“宝宝……对不起……”她挣扎着想爬起来,但身体不听使唤。
晨光从襁褓中伸出小手,按在丽媚滚烫的额头上。他看着她,小脸严肃得不像个婴儿,然后,他转向旁边石缝里一丛不起眼的、开着黄色小花的植物,发出持续的、轻柔的哼鸣。
那丛植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新枝,花朵绽放,散发出浓烈的、类似药草的苦涩清香。晨光努力伸手,摘下一片叶子,笨拙地往丽媚嘴边塞。
丽媚明白了。她咀嚼那片叶子,极苦,但几分钟后,一股清凉感从喉咙蔓延,头脑似乎清醒了一些,高烧带来的眩晕也略有缓解。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植物,但相信儿子的本能。
靠着这种“草药”和意志力,她又撑过了一天。但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每天只能前进几里路。
第三天清晨,当黑石隘口那两座黑色山峰出现在地平线上时,丽媚几乎要哭出来。终于看到了目标!鹰嘴岩就在那里,只要再坚持一天……
但危险也在逼近。
上午,她在一处溪边取水时,听到了远处传来狗吠声——不是野狼,是驯养的猎犬!灰狗动用了追踪犬!
丽媚心脏骤停。她慌忙抱起晨光,连水都没来得及喝,就钻进溪流中,逆流而上走了一段,以干扰气味。然后她离开溪水,专挑岩石裸露、气味难以留存的地带行走。
但猎犬的吠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人声。追兵似乎锁定了她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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