瀑布的轰鸣,是此刻唯一的声响,掩盖了心跳,也掩盖了无声的恸哭。冷月不知在嬴玄隰——或者说,那具正在逐渐失去温度、浮现尸斑的“尸体”旁——呆坐了多久。直到刺骨的寒意与身体的极度疲惫将她从麻木的悲恸中拽回现实。
她必须动起来。计划只完成了一半。
艰难地站起身,双腿因久坐和心力交瘁而酸软无力。她走到他面前,凝视着那张熟悉却又因“死亡”而显得陌生的脸。尸斑在苍白如纸的皮肤上格外刺眼,那股微腥的腐败气息也似乎浓郁了一些。她知道,这是蛊毒和法门在起作用,模拟着真实的死亡过程,但这景象依旧像一把钝刀,在她心口反复切割。
她伸出手,这一次,没有犹豫,指尖轻轻拂过他冰冷的银发,替他整理好散乱的发丝。动作轻柔,仿佛怕惊扰了他的安眠。然后,她开始解他身上那件早已被血污、汗水和能量冲击弄得破烂不堪的玄色外袍。
每解开一个盘扣,褪下一片残布,都像是在剥离一层他与这个世界的最后联系。衣衫之下,是更多战斗留下的伤痕,以及皮肤上那些开始变得黯淡、却依旧神秘的玄金纹路。她咬紧下唇,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象征着他不凡与痛苦的印记,专注于眼前必须完成的事情。
她从自己的行囊里,取出一套早已准备好的、干净的素白色布衣。这是她根据他往日的尺寸,在潜入黑水渊前就悄悄备下的,本是希望在一切结束后,他能换上一身清爽……却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形下穿上。
为他更换衣衫的过程,缓慢而艰难。他的身体冰冷而僵硬,每一个动作都需要耗费她极大的力气。当她终于将那身素白衣衫妥帖地穿在他身上时,汗水已经浸湿了她的鬓角。白衣胜雪,衬得他灰败的脸色和浮现的尸斑更加触目惊心,却也奇异地冲淡了几分血腥与戾气,多了一丝属于“沈砚”的、早已远去的宁静。
**(感情戏 - 最后的告别与信物的托付)**
接下来,是最关键,也最让她心碎的一步。
她再次从行囊深处,取出一个用柔软丝绸层层包裹的小物件。揭开丝绸,里面是一支通体剔透、簪首雕刻着精细龙纹、龙口处衔着一片逆鳞形状玉片的发簪——**逆鳞玉簪**。这是嬴玄隰身份的真正象征,也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遗物。他一直贴身收藏,鲜少示人。
在地宫决战前,他将此簪交给她保管,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说:“若我回不来,这簪子……就当是个念想。”
如今,他要“死”了,这簪子却不能随之埋葬。它必须出现在“沈砚”的衣冠冢里,作为他身份的铁证,让所有人都相信,那个搅动风云的赏金猎人沈砚,确实已经力竭而亡,尸身开始腐化,最终只余衣冠入土。
冷月握着玉簪,簪身冰凉,却仿佛残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她走到他身前,蹲下身,将玉簪小心翼翼地、无比郑重地放入他素白衣衫的贴身内袋之中,紧贴着他冰冷不再跳动的心口。
“以此簪为证……”她低声呢喃,声音哽咽,“护你……残灵不灭……佑你……魂归有处……”
做完这一切,她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地,久久凝视着他穿着白衣、静坐“死亡”的模样,仿佛要将这最后的景象,永远刻印在灵魂深处。
她知道,不能再耽搁了。假死状态并非万能,拖延下去,变数太大。
她强行收敛心神,开始处理现场。她将嬴玄隰原本那套破烂的玄色衣袍碎片仔细收起,又找来一些体积、重量大致相仿的碎石,用那件破袍子包裹起来,做成一个模糊的人形。然后,她取出苏墨笔记中记载的一种能加速有机物腐化的特殊药水,小心地滴了几滴在那个碎石包裹上。
“嗤……”轻微的腐蚀声响起,一股更加浓烈的、如同尸体高度腐烂般的恶臭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这就是她要带给外界的“证据”——一具正在急速腐化、无法辨认的“沈砚”的尸体。
**(动作/过渡戏 - 联络盟友与建立衣冠冢)**
背负着真正的嬴玄隰(处于假死龟息状态),带着那包散发着恶臭的“假尸”,冷月凭借着过人的毅力和对路径的记忆,艰难地沿着险峻小径,离开了黑水渊瀑布的核心区域。
她并没有走远,而是在瀑布下游一处相对隐蔽、又有小路可通外的河滩边停了下来。这里,是事先与孟开山遗族等信得过的江湖义士约定的联络点之一。
她发出了一支特制的响箭,箭矢带着凄厉的哨音,冲入云霄。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但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必须守护着两个“嬴玄隰”——一个背负在身后,冰冷无声;一个放置在身前,散发着浓烈的腐臭。这种精神上的分裂感几乎让她崩溃。
所幸,孟开山派来的人很快赶到。来的是几位身手矫健、面容沉毅的汉子,他们显然早已得到吩咐,看到眼前的情景并未多问,只是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悲戚与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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