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镇(龙廷核心镇)上空回荡的警钟声,如同冰冷的铁锤,重重敲碎了短暂安宁的假象。空气中弥漫的紧张与恐慌,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镇民们慌乱地奔走相告,脸上刚刚恢复不久的血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对战争的深刻恐惧。田间劳作的农夫被紧急召回,工匠铺叮当作响的敲击声被军官急促的呼喝取代,妇女们紧紧搂住自己的孩子,眼中满是惊惶。
城堡议事厅内,炉火依旧熊熊,却驱不散那几乎冻结的气氛。龙廷的核心成员们再次聚集,每个人的脸色都异常凝重,空气中弥漫着争论后的沉寂与未散的硝烟味。
托尔克·铁腕胸膛剧烈起伏,独眼中燃烧着不甘与嗜血的战意,方才他主张主动出击、趁布雷克立足未稳进行突袭的提议被莱恩否决,这让他憋了一肚子火:“大人!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那老冰熊在我们家门口扎营,然后大摇大摆地来攻城吗?老子们的新甲新刀不是摆设!兄弟们操练了这么久,早就憋坏了!就该冲出去,杀他个人仰马翻!”
格雷戈老管家脸色苍白,双手微微颤抖,声音带着哭腔:“托尔克团长!冲动是魔鬼啊!布雷克伯爵的北境边军那是真正的虎狼之师!五百精锐!还有随军法师和攻城器械!我们满打满算能战之兵不过三百,如何主动出击?那是送死啊!依老奴看…或…或许法金先生先前所言…议和…付出些代价,暂缓兵锋,方为上策啊…”他的目光投向一旁沉默的法金·凯索。
法金·凯索感受到目光,苦笑一声,他整理了一下精致的丝绸衣领,语气谨慎而现实:“大人,格雷戈所言…并非全无道理。布雷克伯爵势力庞大,与其正面冲突,胜算渺茫。或许…我们可以尝试接触,表达…臣服之意?每年缴纳一笔可观的‘贡赋’,换取自治权和对黑石镇的实际控制?虽然屈辱,但能保存实力,争取发展时间…”作为商人,他本能地倾向于以最小的代价换取生存空间。
莉莉娅·格雷戈静立莱恩身侧,默不作声,碧色的眼眸中只有冰冷的杀意和绝对的服从。无论莱恩做出何种决定,她的剑都会指向何方。
玛拉·影刃的身影在阴影中若隐若现,声音清冷得不带一丝感情:“我方斥候回报,布雷克军先锋已抵近黑木林边缘,正在建立坚固营寨,防御工事标准极高,并无明显破绽。强攻,损失必巨。其后勤车队由重兵押运,路线隐蔽,短时间内难以准确锁定并实施有效袭扰。”
各种意见交织,利弊权衡,让议事厅内的气氛更加压抑。主战、主守、主和…每一种选择都伴随着巨大的风险和不确定性。
莱恩·凡·多恩端坐于主位,手指无意识地、有节奏地轻叩着黑木扶手。他面色沉静,目光低垂,仿佛在凝视着桌面木纹的脉络,又仿佛穿透了它们,看到了更遥远的时空。众人的争论在他耳中回荡,却似乎未能真正扰动他内心的湖面。
他的灵魂深处,那源自本源的创伤依旧传来阵阵隐痛,但更深处,一股冰冷、威严、带着亘古苍凉与绝对自信的意志,正缓缓苏醒,如同蛰伏的巨龙睁开了竖瞳。
“哼…聒噪。”
祖龙嬴政的残魂发出了低沉而充满不屑的龙吟,声音直接响彻在莱恩的识海。
“战、和、守?庸人之见,徒争表象!寡人当年面对六国合纵,雄师百万,函谷关外旌旗蔽日,又何曾怯战、乞和或单纯死守?”
残魂的意念带着一种俯瞰沙场的冰冷智慧:“兵者,诡道也。然,诡道之基,在于‘势’!势在我,则可战可和可守,随心所欲;势在敌,则进退失据,动辄得咎!”
“汝观当下之‘势’?”莱恩在心中默问。
“敌势大,锋锐正盛,然其心骄,其行缓(立寨求稳),其后勤乃致命之短!汝势弱,然据险地,得民心(信仰初聚),将士用命,更兼…汝有彼等绝无法想象之利器!”祖龙魂的意念扫过系统面板上那些闪烁着微光的符箓箓、阵法选项。
“那托尔克,勇则勇矣,然有勇无谋,只知逞匹夫之快,若依其言,纵有小胜,必引来敌军主力疯狂反扑,损兵折将,动摇根基,乃下下之策!”
“那老朽,畏敌如虎,只知固守待毙,殊不知久守必失!纵有坚城,然兵粮有限,士气有竭,强敌围困,内乱必生!一旦城破,玉石俱焚!中下之策!”
“那商人,狡黠惜身,只知利益交换,妄图以财货买平安!可笑!岂不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布雷克此来,志在吞并,绝非些许财货所能满足!今日献贡,明日他便要汝之治权,后日便要汝之首级!示弱于虎狼,唯死而已!下下之策!”
祖龙魂将众人的提议批得一无是处,语气凌厉如刀。
“然…陛下之意是?”莱恩心神凝聚,仔细聆听。
“汝之策,先前所言‘坚壁清野、固守待变、外交斡旋、情报优先’,大方向无误,然…失之柔缓,缺乏一击毙敌之狠辣与决断!需更激进,更…具侵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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