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的寒意如同钝刀,刮过黑石镇新筑的、仍显粗糙的北境城墙。墙头的“龙旗”——一面在黑色底色上用暗红丝线绣出抽象龙首轮廓的旗帜——在呼啸的北风中猎猎作响,旗面舒展间,那龙首仿佛在冰冷的天幕下活了过来,无声地咆哮。
墙垛之后,一队身着崭新制式黑色皮甲、外罩御寒斗篷的哨兵,正以标准的军姿持矛而立。他们的眼神锐利,扫视着北方被积雪覆盖的、起伏的荒原,呼吸在严寒中凝成白雾。与数月前那些散漫的民兵或凶悍却纪律涣散的佣兵相比,他们的气息更加凝练,行动间带着一种被严格训练出的协调与沉默。这是“龙廷卫队”的士兵,莱恩·多恩整合资源、效仿那惊鸿一瞥的“天军”理念,倾力打造的新军雏形。
黑石镇,或者说,“龙廷”核心镇,已然焕然一新。
战争的创伤尚未完全抚平,但废墟已被清理,代之以更加坚固的石木结构房屋。街道虽然依旧狭窄,却干净整齐。镇中心的广场上,那座黑曜石雕琢的“香火神像”静静矗立,莱恩·凡·多恩冷峻的面容在风雪打磨下更显威严,周身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安又敬畏的微弱气息。每日都有镇民自发前来,默默祈祷,将一丝丝信仰念力汇入其中。
粥棚早已撤销,取而代之的是几家生意兴隆的酒馆和铁匠铺。田间地头,虽值严冬,仍能看到农妇们照料着越冬的作物(得益于莱恩“神启”的新式堆肥和选种技术)。孩子们在街道上奔跑玩耍,脸上有了红润的光泽。一种名为“秩序”与“希望”的东西,在这片曾经饱受蹂躏的土地上顽强地滋生、蔓延。
城堡主厅内,炉火燃得正旺,驱散了窗棂上凝结的冰霜。莱恩·凡·多恩端坐于黑木书案之后,身着深色领主常服,面色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但眉宇间的疲惫与虚弱已消散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不怒自威的沉稳。灵魂本源的创伤在持续不断的香火滋养和自身修炼下,已好了七成,修为稳固在筑基初期巅峰,只差一个契机便能突破。
书案上,摊开着数卷羊皮纸。法金·凯索——这位已正式宣誓效忠、并将整个商队和情报网络融入龙廷的商人——正躬身站在一旁,语速平稳地汇报着。
“大人,通往溪木镇的商路已初步打通。我们运去的附魔箭镞(加持了微效【锐金符】)、优质铁器和【小回春符】大受欢迎,换回了大量粮食、皮革和草药,足以弥补我们今年的冬季缺口,甚至还有盈余。老约翰领主虽然对‘龙廷’依旧保持距离,但其麾下几位骑士和商人已多次表达亲近之意。”
“灰铁矿堡方面,格拉克依旧高压统治,但玛拉女士的人已成功联络上几位有影响力的奴隶头目和矮人工匠,他们愿意配合,只待一个时机。”
“西境石炉矮人王国近期封闭了山门,似乎内部有所纷争,详情未知。”
“至于…东方黑暗山脉,依旧迷雾重重,我们的探子不敢深入。”
莱恩静静听着,指尖无意识地点着桌面。数月来的休养生息、内政整顿、以及法金卓有成效的商业与情报活动,让龙廷得以喘息并积蓄了可观的力量。香火点稳定增长,龙廷卫队扩充至三百人,装备精良,训练刻苦,托尔克虽偶有怨言(觉得队列训练无用),但在充足的粮饷和严格的军法下,也不敢怠慢。莉莉娅实力精进,隐隐有突破至更高敏捷层次的迹象。格雷戈总揽内政,井井有条。一切,似乎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然而,他深邃的眼眸中,却并无多少轻松之色。祖龙魂的低语时常提醒他,偏安一隅终是取死之道,外部威胁从未远离。
就在这时,书房门被急促地敲响,打破了室内的平静。
“进来。”莱恩沉声道。
一名龙廷卫队的哨兵队长带着一身寒气快步进入,单膝跪地,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紧张:“禀大人!北境紧急军情!”
莱恩目光一凝:“讲。”
“巡逻队在北部边境黑木林附近,发现大规模军队集结迹象!人数恐不下五百!打着…打着‘北境守护’布雷克伯爵的冰熊旗!还有…至少三名男爵的旗帜伴随!他们…他们正在伐木建造营寨,派出大量斥候,越过边境线窥探!”
“什么?!”法金·凯索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白了,“布雷克伯爵?!他…他不是一直在北境长城防备蛮族吗?怎么会突然南下?还带着这么多军队?!”
莱恩的瞳孔微微收缩,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是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了几分。北境伯爵布雷克…凯恩男爵名义上的宗主和远亲!该来的,终于来了!
“可知其来意?”莱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哨兵队长咽了口唾沫:“我们…我们抓到了一个落单的斥候…他…他很是嚣张,说…说布雷克伯爵大人是来…来‘清理门户,惩戒篡逆者’,为凯恩男爵复仇,恢复…恢复北境法统!还扬言…要踏平黑石镇,将…将大人您…吊死在镇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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