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恩猛地站起身，但因为之前的消耗和此时的暴怒，眼前又是一阵发黑，身体剧烈地晃了晃。莉莉娅和格雷戈连忙一左一右扶住他。
“大人！您息怒！身体要紧啊！”格雷戈急道，声音带着哭腔，“那凯恩男爵就是个贪婪的无赖！我们…我们现在惹不起他啊！他的常备士兵就有五六十人，装备比我们好！而且听说他最近还招募了几个心狠手辣的流浪佣兵好手！我们刚经历内乱，托尔克团长的人也有损伤，城墙破败…我们…”
“惹不起？”莱恩强行压下眩晕感和沸腾的杀意，声音冰冷得如同黑石堡地窖里的寒冰，他推开两人的搀扶，努力站直身体，“他都已经欺负到我们头上，抢我们的物资，伤我们的人，扣押我们的领民，还出言如此不逊！如果我们忍了，下一次，他是不是就要带着兵直接踏平黑石镇，把我们所有人都变成他的奴隶？！格雷戈，退缩和忍让，换不来和平，只会让贪婪者更加得寸进尺！”
格雷戈张了张嘴，看着莱恩那虽然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庞，以及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所有劝诫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无尽的担忧和一丝被点燃的悲愤。他知道莱恩说的是事实，可现实的实力差距就摆在那里，如同冰冷的巨石压在心头。
就在这时，莱恩灵魂深处，那祖龙残魂再次发出了波动。这一次，那冰冷的意志中带着一丝被蝼蚁挑衅的愠怒和杀伐果断的意味。
“哼！区区乡下豪强，也敢觊觎朕…觊觎汝之基业？辱及汝之近侍？不知死活！”残魂的声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蔑视，“然…汝如今确如雏虎，爪牙未利，硬碰无异于以卵击石，正中其下怀。”
莱恩在心中急问：“那该如何？难道就任由他欺辱，忍下这口气？”
“哼！蛮夫才只知硬碰！”残魂冷笑，破碎的记忆碎片翻涌，带来一些冰冷的、属于帝王的权衡之术，“彼既以‘规则’为遮羞布，行强盗之实，汝便先撕破其伪装，再以‘规则’为刃，回击其七寸！找出彼之破绽，一击毙命！或…使其投鼠忌器，暂不敢妄动！”
以规则回击？撕破伪装？莱恩闻言，猛地冷静了下来。是啊，他是律师出身，最擅长的就是在规则的框架内寻找武器，用证据和逻辑击垮对手！凯恩既然扯出了《领主互助公约》和“逃奴”的幌子，那他就从这个幌子入手，先证明其荒谬，再寻找反击的机会！
他的大脑再次以前世处理棘手案件时的速度飞转起来，将愤怒暂时压下，转化为冰冷的算计。
“格雷戈，”莱恩的声音恢复了冷静，但依旧冰冷刺骨，“你立刻去做几件事。”
“第一，让那个逃回来的伙计安德烈，把他听到的、看到的每一个细节，尤其是凯恩士兵说的每一句话，特别是那些侮辱性的言论，都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记录下来！找老书记官，用最正式的文书格式写，做成证词！要快！”
“第二，立刻派人，不，你亲自带人跑一趟溪木镇！不是去交涉商队的事，而是去找他们的镇长或者任何能管事的人，采购一批我们急需的粮食和盐巴，数量不用多，但态度要诚恳。顺便，‘无意中’、‘私下里’向溪木镇的官员透露我们商队被凯恩男爵以‘莫须有’的罪名扣押、人员被打伤的消息，表达我们的‘极度困惑’、‘委屈’和‘对《领主互助公约》被如此滥用的遗憾’。记住，是私下透露，不是正式抗议。”
格雷戈愣住了：“大人，这…这是为何？”去采购粮食可以理解，但向外人诉苦有什么用？溪木镇会为了我们得罪凯恩吗？
“照做就是。”莱恩没有解释，眼神锐利，“我们需要声音，需要让其他人知道凯恩做了什么，而不是让他的一面之词流传。溪木镇一向中立，且与凯恩也有旧怨（他们曾因水源问题争执），他们的态度很重要。”
“第三，把我们之前和凯恩家族所有的边境记录、贸易往来（如果有的话）、甚至任何口头的约定，全部找出来！仔细检查！我要知道，他凯恩家族的屁股底下，到底干不干净！有没有违反公约甚至其他律法的前科！”
格雷戈虽然依旧不明所以，但看到莱恩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和已然成竹在胸的气势，还是重重点头：“是！大人！老奴这就去办！”说完，立刻转身匆匆离去，苍老的背影竟爆发出不符年龄的速度和决心。
莱恩又看向身旁气息冰冷的莉莉娅，眼神柔和了一些，但依旧严肃：“莉莉娅。”
“大人请吩咐！”莉莉娅立刻挺直身体，眼中充满决绝的杀意和等待命令的急切。
“你刚获得力量，需要适应。但现在，有一件更重要、更危险的事需要你去做。”莱恩压低声音，语气凝重，“你立刻出发，秘密潜入凯恩家族的领地。不要被任何人发现。你的任务是：第一，尽可能确认我们被扣人员（尤其是老约翰）的安全状况和关押地点；第二，打探凯恩家族内部的动向，尤其是军事调动和那几名新招募佣兵的情报、性格；第三，如果有可能…留意并搜集凯恩家族内部，是否存在真正的‘逃奴’问题，或者…其他任何违反《领主互助公约》甚至更严重律法的事情（比如走私、偷税、虐待领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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