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景侯的尸身倒在寝殿云锦被上,胸口创口还在汩汩涌着热血,将明黄云锦被染透大半。
太子般握剑立在尸前,目光决绝如冰,脸上溅着的血点尚未干涸。
年逾花甲的蔡景侯,既一味依附楚国让蔡国沦为争霸棋子,又荒唐地与太子之妻私通,将“父不父、君不君”的乱象演到极致。
“纲常紊乱,人神共愤,当诛!”太子般对着闯殿大臣高声厉喝,佩剑上的血珠顺着剑脊滚落,在金砖上洇出暗红血花。
大臣们望着地上气绝的君主,又瞥向太子眼中的狠厉,终究无人敢置喙——这位亲手弑父的新君,将以蔡灵侯之名改写蔡国命运。
消息传至郢城,楚康王正对着蔡国纳贡的竹简凝神,听闻后猛地将竹简扫落在地,青铜酒樽砸在石阶上碎裂,酒液溅湿龙纹袍角。“竖子敢尔!”他怒喝出声,却只能对外宣称蔡景侯“暴病而亡”——蔡国离心已深,楚国若强干涉,只会将其彻底推给晋国,这口恶气,他只能咽下。
这一年的中原舞台,晋国始终是幕后操盘手。
绛都相府内,范宣子指尖轻叩案几,对着铺开的诸侯会盟名单冷笑,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极长,如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栾盈流亡楚国后,晋联盟小国人心浮动,竟有悄悄派使者赴楚探路的。
范宣子当即拍板,召集鲁、宋、卫等十二国在溴梁(今河南济源)会盟,重申“尊晋攘楚”盟约,更在盟书中加了“按期纳贡、强化军备,若有二心,晋必共讨”的铁条。“栾盈余党还在蹦跶,这些小国是墙头草,得用霸权敲醒。”他对韩起道,取过银匕,在名单“卫国”二字上轻轻一划,留下浅痕,“卫献公想复位?可以,但得认晋国做靠山,岁贡再加一倍——借晋的力,就得付晋的价。”
韩起躬身应和,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握紧——范氏锋芒日盛,六卿间本就脆弱的平衡,又将被范氏的锋芒戳破。他清楚,这场会盟无关晋国霸权,只为巩固范氏权位,让晋国的旗帜,成为诸侯绕不开的枷锁。
楚国朝堂上,却在上演一场血腥清洗。
司马公子燮被两名武士反剪双臂按在丹陛之下,脖颈间的青铜剑泛着森寒。他挣扎抬头,望着宝座上的楚康王,声音嘶哑却坚定:“对附属国重赋强征,只会逼他们倒向晋国!楚国该休养生息,而非陷在争霸漩涡里!”
楚康王坐在宝座上,面色铁青如寒铁,龙纹椅的青铜扶手被他攥得咯咯作响:“本王要的是中原霸权,不是守着南方一隅!霸权靠铁与血铸就,不是妇人之仁!”
公子燮主张脱离晋楚争霸,恰触了楚康王“北进中原”的逆鳞。剑刃划过脖颈的瞬间,鲜血溅落在殿外石阶上,如红梅骤绽。消息传到蔡、郑等国,诸侯们表面派使者入楚吊唁“忠良”,心底的离心力却越发强烈——楚康王的强硬,留不住人心,只会将更多小国推向晋国怀抱。
公元前553年的秋风起时,临淄的崔杼已联络好所有被庄公羞辱的怨臣,密室中,为庄公“备下”的匕首已磨得雪亮,只等他踏入崔府的那一日;戚地的卫献公与宁喜约定,明年开春晋盟余威尚在时,便杀回朝歌;鲁国三桓忙着丈量鄫地田亩,将肥田分给亲信,鲁襄公的政令,早已越不过三桓的府门,更遑论曲阜城外;晋国范宣子在筹备“商任之会”,要将栾氏党羽彻底禁锢,把权力攥得更紧;蔡灵侯悄悄派使者赴晋,试探结盟可能;楚康王对着贡单动怒——蔡国贡品比去年少了三成,眼底怒火几乎要烧穿竹简。
这一年没有惊天大战,却处处是权力博弈的暗流。
齐庄公的翡翠冠之辱、卫献公的复位密约、蔡灵侯的弑父夺权,都是诸侯棋局里的暗棋,看似细碎,却终将在未来几年引爆改写春秋格局的血雨腥风。
而操控棋局的晋楚两国,在霸权路上越走越远,中原的烽火,已在这些暗流之下,悄然蓄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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