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14年的中原,恰似一方刚研好墨的宣纸——前一年晋秦河曲之战的硝烟刚被长风拂淡,新的博弈纹路已在各国疆域悄然晕开。
楚国金銮殿上,年轻的楚庄王把锋芒藏进宽袍大袖,演着“新手国君”的糊涂戏;
晋国相府烛火下,士会拿法典当“施工蓝图”,一砖一瓦给晋国霸权夯地基;
偏居东方的鲁国,则揣着击退长狄的战功“投名状”,主动往晋国牵头的同盟里靠。
这一年没打什么惊天大战,却处处都是“憋大招”的动静,诸侯们的每步小棋,都给日后的争霸大戏埋好了伏笔。
盛夏的郢都热得像口大蒸笼,楚国朝堂却被礼官的哭嚎劈出条缝——楚穆王熊商臣在巡视云梦泽的路上,突然得急病死在了章华台。
这位当了十二年国君的“狠角色”,曾在孟诸泽会猎时吓得诸侯大气不敢喘,用“打一巴掌给颗糖”的套路,把郑国、宋国牢牢绑在楚国战车上,硬生生为楚国挣下“南控江汉、北盯中原”的家底。
可如今他没扛过这波酷暑,把没实现的野心丢在湿热的南风里,成了章华台檐角一缕飘来飘去的魂儿。
灵堂的烛火被穿堂风吹得忽明忽暗,二十出头的熊旅裹着粗麻布孝服,被大臣们半扶半拥坐上了楚王的宝座——没错,他就是后来靠“一鸣惊人”圈粉无数的楚庄王。
但这会儿的他,半点霸主气场都没有,脸上全是刚上岗的青涩和迷茫。
台阶底下,若敖氏的老大斗越椒眯着老眼,像鹰盯着肥兔子似的打量新国君,这位攥着楚国一半兵权的权臣,正等着欺负“职场新人”上位呢。
楚庄王好像完全没嗅到朝堂上的“火药味”,登基大典一结束,转身就扎进后宫的“娱乐场”,天天抱着金酒杯、搂着跳舞的美人,连朝堂的上班铃(朝钟)都懒得听。
有耿直大臣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劝他干活,他干脆把“敢劝我者死”的青铜牌子钉在了宫门口,态度嚣张到没朋友。
没人想到,这“纨绔子弟”的模样全是装的。
面对斗越椒的步步紧逼,年轻的国君只能用“装疯卖傻”当盾牌,在醉醺醺的玩笑里,把满朝文武的心思摸得门儿清,就像把刀藏在丝绸衣服里,看着软乎乎,实则利得很。
楚国朝堂被“新君是个昏蛋”的流言吵翻天时,晋国绛都的相府里,却透着股“卷王”的实干劲儿。
士会正埋在堆成小山的竹简里奋笔疾书,这位前一年被“魏寿余诈降计”从秦国“骗”回来的贤臣,刚在晋国朝堂站稳脚,就接了赵盾“修订法律强晋国”的硬活儿——把他爷爷范武子(士蒍)留下的《范武子之法》翻新升级,给晋国霸权打造一套“治国神器”,让每一条规矩都变成稳固基业的砖头。
秋风卷着黄叶子从窗户缝钻进来,掀起竹简上的旧字,士会攥着锋利的青铜刻刀,在光滑的竹片上一笔一划刻“军功奖励细则”:“第一个爬上敌城的,奖十亩地、升一级爵位;砍死敌方将领的,奖五十亩地、家人五年不用交税;打仗当逃兵的,立刻砍头,家产充公!”刻刀划过竹面的“沙沙”声,听着就像晋国变强的脚步声。
这可不是简单的“文字修改”,而是给晋国治“老毛病”的手术刀——以前晋国的军功奖励含糊不清,贵族子弟凭着出身就能当大官,普通士兵拼了命打仗,最后常落个“白忙活”。
前一年的河曲之战,就因为士兵没干劲差点输了。现在规矩一落地,每一份功劳都能换到真金白银,连最底层的小兵都能从字里行间看到盼头,军营里的士气像被点燃的干柴,“轰”地一下就旺起来了。
除了给士兵“画大饼”,士会还在“官员管理”上动了真格。
他新增了“年度绩效考核”制度,要求官员每年必须上报管辖地的人口、粮食、税收明细,由专门的“督查组”一一核对,贪污偷懒的不仅自己要被削爵夺地,推荐他当官的人也得跟着受罚。这招“连坐”一出,官员们吓得不敢再糊弄,办事比以前利索多了。
赵盾来相府视察时,手指划过条理清晰的竹简,指着“连坐”两个字笑出声:“先生这是给官员套了‘双保险’啊,贪腐偷懒的路全堵死了!”士会弯腰行礼,语气沉稳:“官员干净百姓才安心,百姓安心军队才强悍,晋国要稳稳当霸主,规矩就得立得比太行山还结实。”
修法的消息传到晋军大营,士兵们瞬间炸了锅。
老兵摸着腰里磨得发亮的旧戈,红着眼圈感叹:“这下打仗有奔头了!就算拼上老命,也能给家里挣块地,让子孙不挨冻受饿!”
连负责军需的小吏都乐开了花——以前发军粮总有人吵吵“分不均”,现在律法写得明明白白,按战功、按编制领物资,谁也挑不出理,他的差事都轻松了大半。
更妙的是,这套律法连“家长里短”都管到了。
有农户因为灌溉水渠闹到官府,官吏掏出士会修订的竹简一查,上面写着“邻里共用水源,先灌公田后灌私田,违者罚谷五石”,当场就把事儿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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