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庄公知道,鲁国要想不被齐国拿捏,得先把自己的地盘管好,就派季友再去打理郚邑 —— 那是去年齐国让鲁国代管的纪国故地,一半是纪国遗民,一半是鲁国人,总闹矛盾。
季友到了郚邑,没搞强硬的,反而贴出告示:“贫瘠的土地,赋税减三成;开垦荒田的,前三年不用交税。”
他还让人建了 “乡学”,教当地百姓识文断字,学鲁国的礼仪,也没拦着纪地百姓祭拜自己的祖宗。有个纪国遗民家里穷,种的地全是石头地,交不起税,季友就让人给他换了块好地,还送了些种子。
没半年,郚邑的百姓就不闹了,秋天收粮的时候,比去年多收了两成。
后来山东安丘的郚邑遗址里,挖出了一口 “鲁庄七鼎”,上面刻着 “季友治郚,民安赋足”,就是记的这事。
鲁庄公还琢磨着找盟友,他怕齐国哪天翻脸,也怕楚国往北打,就派季友偷偷去了郑国和宋国。
季友跟郑国的祭仲约定:“鲁国给你们送粟米,你们教我们造战车;以后不管谁来打,咱们互相帮衬着点。” 又跟宋国达成协议,在边境设了个交易点,鲁国的丝织品换宋国的陶器,不用再经过齐国的手。
这些事都没让齐襄公知道,鲁庄公心里清楚,现在还不是跟齐国撕破脸的时候。
没过多久,齐襄公就派人来,让鲁国派三百士兵去纪地帮忙驻守。
鲁庄公这次没听文姜的,跟使者说:“鲁国东部还得防着莒国,士兵抽不开身,实在没法派兵。”
这是鲁庄公第一次自己做主拒绝齐国,使者气得脸都红了,可也没辙 —— 鲁国现在不像以前那么好拿捏了。
郑国这年过得挺 “稳”,全靠祭仲掌舵。
开春的时候,齐襄公邀郑国一起去威慑莒国,祭仲找了个理由:“我们要修颍水的堤坝,要是不修,夏天涨水就淹了庄稼,百姓没饭吃,实在没功夫出兵。” 硬是把这事推了。
后来楚文王也派使者来,想跟郑国建交,祭仲怕得罪齐国,也婉言拒绝了,一门心思让郑国保持中立,不掺和大国的纷争。
他还下了 “垦荒令”,谁开垦的荒地就归谁,免三年赋税,这年郑国的粮食收成比去年多了两成,百姓也没什么怨言。
可郑厉公在栎邑没闲着,他流亡这么多年,知道急着复位没用,就一门心思把栎邑打造成自己的根据地。他让人把栎邑的城墙加高,挖了护城河,又建了个青铜作坊,一边打造兵器,一边做农具 —— 农具卖给周边农户,还能赚点钱。
他还从流亡的旧部和栎邑农户里挑了两千精壮,天天在城外练兵,练得好的就赏粮食、布帛,还跟他们说:“等我回了新郑,你们都是开国功臣,有田有爵。”
有个叫原忌的年轻人,练箭百发百中,郑厉公亲自教他骑马,拍着他的肩膀说:“好好练,以后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年底的时候,栎邑的耕地比去年多了三成,士兵们也个个精锐,郑厉公站在城头望着新郑的方向,心里琢磨:“祭仲老了,我总能等得过他。”
最惨的还是周王室。王室的日子越来越难过。
开春祭祀的时候,宫里连像样的玉圭都没有,只能用陶圭代替,祭祀的官员看着陶圭,都觉得脸上无光。夏天的时候,宗庙的梁柱被虫蛀了,屋顶漏雨,想修却没木料,周庄王只能派使者去鲁国借。使者到了曲阜,跟鲁庄公说明来意,鲁庄公只派了辆车,拉了点松木过去,连工匠都没派 —— 周庄王也没辙,只能自己找宫里的侍卫凑活着修。
到了冬天,王室官员的俸禄都发不出来了,周庄王又派使者去陈国借粮。陈宣公倒是送了一百石粟米,可让使者带话:“王室要是认可陈国对周边几个小邑的控制权,以后有需要,陈国还能帮忙。”
周庄王看着粟米,叹了口气,只能答应 —— 现在的周天子,连借点粮食都得看小国的脸色,哪还有半点 “天下共主” 的样子?
那些小国也没别的出路,大多跟着齐国走。
陈宣公派太子去临淄朝见,献上丝织品和玉石,跟齐襄公表忠心;蔡哀侯送了五十匹战马,请求齐国庇护,怕楚国打过来;莒国更实在,怕齐国因为收留纪侯的事报复,不仅把纪侯迁到更偏僻的南部,还承诺每年给齐国送十万斤海盐,彻底成了齐国的跟班。
只有宋国还能保持中立,宋闵公不管外面的纷争,一门心思搞内政,扩建了商丘的青铜作坊,招募从纪国、郑国逃来的工匠,打造的青铜农具和陶器又好又耐用。
宋国的陶器通过跟鲁、郑的互市,卖到了不少地方,商人赚了钱,交的税也多了,宋国的国库慢慢充实起来。
有次齐襄公派使者来邀宋国一起出兵,宋闵公笑着说:“寡人要先让百姓吃饱饭,打仗的事,以后再说吧。” 使者没辙,只能空着手回去。
公元前 687 年就这么过去了。
这一年,齐国的霸权看着挺稳,纪地彻底归顺,小国都围着它转,可连称、管至父在葵丘憋着气,公孙无知在暗地里搞动作,齐襄公的好日子已经开始倒计时了;楚国把都城修得结实,兵马练得精锐,南境也稳了,就等着明年往北打,跟中原诸侯掰掰手腕;鲁庄公慢慢能撑起鲁国,不再是齐国的小跟班;郑厉公在栎邑攒着劲,就等祭仲松劲的那天。
这一年的平静,就像暴风雨前的蓄力 —— 再过一年,楚国就要伐申灭邓,打开北上的通道;再过两年,齐国就要大乱,齐桓公就要登场。
春秋的热闹,才刚要真正开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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