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阁主那句关于“与天魔同读”的试探,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张天成心中漾开层层涟漪。危险,毋庸置疑。那域外天魔的力量本质是混乱与侵蚀,与道藏所倡导的浩然有序、契合天理背道而驰。但道藏功法那“与万灵万法共鸣”的特性,又像一把双刃剑,既能从正道获益,是否也可能从“邪道”中汲取某种扭曲的“养分”?这种可能性本身,就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诱惑。
他压下翻腾的思绪,深知当务之急是提升实力。无论未来是否要与那魔气打交道,更强的力量总是立足的根本。
接下来的三日,张天成并未离开青岚风阁安排的静室。他需要彻底消化与青岚阁主那缕风息“同读”带来的庞大收获。识海中,那融合了淡青风纹的金色才气长河虽已稳定,但其蕴含的关于“风”的法则碎片仍需梳理、融会贯通。
他闭目凝神,心神完全沉入识海。不再主动诵念道藏,而是任由才气自行运转,模拟着那缕风息中感知到的种种轨迹——轻灵之变、自由之念、锋锐之凝、狂暴之怒……每一种形态,都对应着对天地之气不同层面的理解与运用。
静室内,并无狂风呼啸,但张天成身周的空气却仿佛活了过来,形成一个个微不可查的细小气旋,时而温柔地盘旋,时而发出细微的、如同刀锋划过的嘶鸣。他对“气”的掌控,正在发生质的飞跃。若说之前是粗通皮毛,如今便是登堂入室,开始触及“法则”的门槛。
三日期满,静室门被无声推开,一名耳后生着青色鳞片的侍女静立门外,正是之前汇报黑水涧消息的那位。她神色依旧清冷,对着张天成微微躬身:“张公子,阁主吩咐,奴婢青鳞带您去‘万卷楼’。”
“有劳。”张天成起身,气息内敛,眸中神光湛然,显然这三日收获不小。
跟随青鳞穿过风阁内部曲折的回廊,越是深入,越是能感受到这座妖族圣地底蕴的深厚。空气中弥漫着古老的书卷气与各种属性的灵气、妖气混杂的奇异氛围,偶尔还能感知到一些隐晦而强大的神识扫过,带着审视,却并无恶意。
万卷楼并非一座单独的楼阁,而是一片依山势开凿、内部打通并施加了空间拓展法术的巨大洞窟群。入口处并无华丽装饰,只有两尊形貌古拙、饱经风霜的石兽镇守,石兽眼中镶嵌着幽绿的宝石,散发出淡淡的威压。
踏入其中,眼前豁然开朗。穹顶高远,镶嵌着模拟日月星辰的发光晶石,柔和的光芒洒落,照亮了下方如同迷宫般林立的一座座巨大书架。这些书架高耸如塔,材质各异,有温润如玉的白石,有漆黑如墨的铁木,甚至有晶莹剔透的寒冰,上面分门别类地陈列着无数典籍。
卷轴、玉简、兽皮、骨片、金属板、甚至某些奇异植物叶片制成的书册……形态千奇百怪,上面散发出的知识波动或温和,或暴烈,或古老,或诡异,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令人心神震撼的宏大场域。
张天成识海中的道藏瞬间变得滚烫,传递出前所未有的渴望与悸动。这里的“书”,无论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非墨香苑甚至风语壁可比!
青鳞停下脚步,声音平淡地介绍:“公子,此处便是万卷楼外围区域。根据阁主谕令,您可在此层及下一层自由阅览。更高层及某些特定区域设有禁制,请勿擅闯。若有需要,可摇动书架旁的铜铃,自会有侍者前来。”
说完,她微微一礼,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留下张天成一人面对这知识的海洋。
张天成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信步走向最近的一座白石书架。他并未急于拿起任何一本典籍,而是缓缓行走于书架之间,放开神识,细细感应着道藏与不同典籍之间产生的共鸣强弱。
大部分妖族锻体、吞吐日月精华的功法,共鸣较弱;一些记载山川地理、灵草异兽的志异杂闻,共鸣稍强;而当他的神识掠过几枚记载着上古妖族文字、蕴含某种原始祭祀舞蹈意蕴的骨片时,道藏传来了清晰的悸动。
他取下那几枚骨片,触手冰凉,上面刻画的图案扭曲抽象,却隐隐引动他气血微微浮动。他凝神“阅读”,并非辨认文字,而是以神念接触其中残留的、属于远古先民祭祀天地、沟通祖灵的狂野意念。
识海中,才气翻涌,与那狂野意念交融,竟模拟出一种古老而苍凉的舞蹈节奏,周身气血随之鼓荡,肉身强度在潜移默化中得到一丝锤炼。虽然才气增长不如与青岚阁主同读时迅猛,却别有一番收获,拓宽了他对“修行”的认知。
接下来的日子,张天成完全沉浸在了万卷楼中。他像一块贪婪的海绵,汲取着不同源流的知识。他与记载水系神通信仰的贝壳“同读”,识海才气中多了一丝润泽之意;他与一块记录着星辰轨迹推演的陨铁板“同读”,对周天运转多了几分模糊感知;他甚至找到了一册某位妖族先贤研究人族儒家经典的笔记,虽然理解偏颇,却也从另一个角度印证了道藏中的某些道理,使得他的才气愈发纯粹浩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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