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气阵被镇魂符的金光撕开时，教室里的木桌椅还在微微晃，像是被震懵了。原本缠在林默脚踝的透明灰气，像被晒化的冰碴子，“滋滋” 冒着细烟就散了；那些扑过来的黑影更惨，被金光扫到就化成缕青烟，连点痕迹都没留。同学们揉着太阳穴嘀咕 “怎么突然头晕”，前排的女生还在找掉在地上的橡皮，没人知道刚才差点被卷进更深的循环陷阱 —— 只有林默扶着苏晚的胳膊，能看到她眼底没消的红血丝，还有柳轻烟跑出门时，校服后襟沾着的灰气残屑。
“你跑那么快干嘛！” 林默没追上柳轻烟，回头就看见苏晚扶着桌沿喘气，脸色白得像刚从冰柜里出来，赶紧把她往椅子上按，“说了让你在门口等我，偏要冲进来。”
苏晚摆了摆手，指尖还捏着那张皱巴巴的半成品镇魂符 —— 符纸边缘的朱砂被汗洇开，像朵小小的红梅花。“我不冲进来，你就要被灰气裹成茧了。” 她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突然抓住林默的手腕，指甲因为用力而泛白，“林默，我刚才灵觉炸了…… 看到你了。”
窗外的早读声还在飘，值日生扫地的笤帚 “哗啦” 划过地面。苏晚的指尖在林默手背上慢慢画着，像是在勾勒一个模糊的画面：“就是那个旧公交站，夕阳把站牌染成橘红色，你站在那滩水渍旁边，领口冒出来的不是老魔平时的黑魂力，是掺了灰气的 —— 灰蒙蒙的，像雾。” 她的声音开始发颤，眼眶慢慢红了，“那魂力没冲散灰气，反而把你裹成了个茧，我跑过去喊你，你却从茧里出来了…… 变成了黑影，眼睛是红的，朝我扑过来…… 我躲不开，只能看着你……”
最后几个字没说完，苏晚的眼泪就砸在林默手背上，烫得他心尖发紧。他刚想掏纸巾，耳边突然飘来阵细碎的笑声，像碎玻璃刮过铁皮，混在窗外的风声里，阴恻恻的：“啧，灵觉者的眼睛就是尖啊。” 老魔的声音带着戏谑，还故意捏着嗓子模仿苏晚，“‘变成黑影朝我扑过来’—— 小子，现在知道了吧？没我帮忙，你们俩都得死在这循环里，连那个傻丫头的灵觉一起，永远困在重阳天。”
林默攥紧拳头，指节都泛白了，刚想骂回去，却被苏晚拽住了。她抬起头，睫毛上还挂着泪，却倔强地看着他：“别信他…… 他就是想骗你解开制衡。我今晚一定画好镇魂符，再等我一次，就一次。” 她说着就想站起来，却因为腿软晃了一下，林默赶紧扶住她 —— 才发现她的校服外套里面，还穿着昨晚画符时的粉色珊瑚绒睡衣，袖口沾着点没洗干净的朱砂。
“先去医务室躺会儿。” 林默半扶半抱把她往门口带，“符纸下午再画，不差这几个小时。”
苏晚却摇了摇头，抓着门框不肯走：“不去，我得去图书馆 —— 半成品符纸不稳，我得再调朱砂的比例，加灵液进去，不然锁不住老魔的魂力。”
下午的图书馆静得能听见翻书的 “沙沙” 声，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上投下细长的光斑。苏晚坐在靠窗的角落，面前摊着本泛黄的《灵觉者手记》，书页间夹着几张画废的符纸，边角都被揉得发皱。她面前的白瓷碗里，是刚磨好的朱砂，掺了点她早上偷偷从家里带来的灵液 —— 上次老郑说过，灵液能让符纸的灵力更纯，锁魂效果更好。
小张搬来一摞书，堆在苏晚旁边，像堵小墙，挡住了过道的视线。最上面那本《现代汉语词典》没放稳，“啪嗒” 一声掉在地上，吓得他赶紧捡起来，小声抱怨：“这书也太重了，早知道不搬这么多了，手都酸了。”
苏晚忍不住笑了，指尖沾着朱砂，在黄表纸上慢慢画镇魂符的纹路 —— 比早上的半成品规整多了，笔锋也稳了些，只是画到末尾的 “镇” 字时，手腕突然酸得顿了一下，朱砂拖出道细长的痕迹。她皱了皱眉，从铅笔盒里掏出块橡皮，小心翼翼地擦掉，嘴里还嘀咕：“不行，得画工整点，不然锁不住老魔的魂力，万一他趁乱冒出来，林默就危险了。”
林默没留在图书馆陪她，揣着手机去了旧公交站。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像泼了碗浓墨重彩的颜料，站牌上剩下的半块奶茶广告纸被风吹得卷起来，露出下面模糊的 “10 路公交” 字样，墨迹都泛白了。地面积着的水渍还没干，映着旁边的梧桐树影，像幅歪歪扭扭的儿童画。
他刚蹲在对面的老槐树下，就看见柳轻烟从巷子里走出来。她手里攥着个牛皮纸包，脚步慢得像怕踩碎什么，走到公交站的长椅旁，慢慢蹲下来，手指在长椅缝里抠了抠 —— 那里还留着道细小的划痕，是她妹妹上次坐在这里，用指甲划的小太阳。
柳轻烟打开纸包，里面是一叠叠的作业纸，上面还有稚嫩的字迹，有的画着小太阳，有的画着小兔子，角落还歪歪扭扭写着 “乐乐” 两个字 —— 是她妹妹的名字。她从口袋里掏出个旧打火机，打了好几次才打着，火苗在风里晃得像个小灯笼，她赶紧用手护着，点燃了最上面的一张作业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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