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停了。
燕南泠站在后堂门口,目光落在那道透出微光的门缝上。烛火摇晃,映得地面一道细长光影微微颤动。她没动,手指在袖中收紧,银针贴着掌心。
萧无痕已靠墙前行,刀柄抵住肩头,侧身逼近门边。他抬手示意,周晏立刻向左横移半步,背贴柱子,右手握剑未出鞘,但指节绷紧。
燕南泠缓步上前,鼻端忽然捕捉到一丝气味。
不是灰烬里的苦杏仁味,也不是寻常药香。这味道更沉,混着一点檀气,像是有人故意点燃某种香料来遮掩什么。她蹲下身,用银针拨开门槛下的积尘,发现几粒黑色碎屑,碾开后泛出暗红粉末。
“是药灰。”她低声说,“刚烧不久。”
萧无痕点头,一脚踹开门。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旧桌,一盏残烛,椅子尚有余温。桌上摊开的册子已被翻过,纸页边缘焦黑,显然从火堆里抢出。燕南泠走过去,扫了一眼名单。
谢玄青三个字还在,后面标注未改。
她合上册子,环顾四周。那股药香更浓了,来自墙角一处不起眼的小门。门没锁死,缝隙下透出淡淡白烟。
“哪里不对。”她说。
萧无痕上前,刀尖挑开门闩。门后是一条窄道,向下延伸数步,尽头点着一盏油灯。三人依次进入,密室低矮,四壁挂满画像。
周晏脚步一顿。
墙上全是同一个人。女子年约三十,眉目温婉,眼神却坚。每幅画下方标有日期,最早一幅写的是二十年前。最后一张是遗容素描,双眼未闭,嘴角微垂。
“我娘……”他声音哑了,“没人给她画过像。”
燕南泠盯着那些画。顺序分明,像是记录一个人从健康到病重的过程。中间几人明显瘦削,脸色发青,显然是中毒征兆。
角落传来动静。
柜后蜷着一名老者,白发稀疏,穿一件褪色太医袍。他抬头时,眼里布满血丝,嘴唇颤抖。
“别过来……”他往后缩,“我已经……什么都不能说了……”
燕南泠慢慢走近:“你是谁?”
“我是……当年为周夫人诊脉的人。”他低下头,“我……我没救她。”
周晏一步跨上前,却被萧无痕伸手拦住。他的手很稳,但指节泛白。
“你说清楚。”燕南泠语气平静,“那天发生了什么?”
老太医双手抱头,声音断续:“太子送来药,说是楚后赏的补品。我尝了一口,就知道不对。那是慢毒,伤肝损肺,拖个把月才会死。我不敢说……他们杀了另一个医官,只留我一人处理后事……”
“所以你们都知情?”周晏声音低下去,几乎听不见。
“我们也是活命啊!”老太医突然哭出声,“宫里多少人闭嘴?你母亲要上书揭粮案,说太子拿百姓换龙脉之力……那一夜,药就来了!”
周晏猛地拔剑。
寒光一闪,第一幅画像从中裂开,木框砸地,碎片飞溅。他一剑接一剑,劈向墙面,画纸撕裂,墨迹纷飞。最后那张遗容被斩成两半,飘落在地。
“我父战死边关,我母守家十年。”他喘着气,眼底通红,“到头来,一杯毒药就打发了?”
他转身盯着老太医:“还有谁知道?整个太医院,是不是都收了好处?”
“不是!”老太医跪在地上,“只有几个主事知道真相。其他人只当是心疾暴发。是我……是我写了假诊录,说她脏腑衰竭……”
燕南泠蹲下身,在密室地面摸索。一块石板松动,她撬开一看,下面藏着一本册子,封面焦黑,勉强辨出五个字:《宫中毒案录》。
她翻开第一页,看到一行字:
> 周氏,殁于辛卯年冬月十七,病因:心疾暴发(实为慢性鹤顶红积累致脏腑衰竭)。
往下翻,还有更多名字,每人一句记录,格式统一。有些写着“暴毙”,括号里却是“金蚕蛊发作”“骨髓枯竭”等字样。
她快速记下内容,将册子塞进药囊。
“证据有了。”她说,“但我们必须走。”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脚步声,节奏整齐,是巡夜的卫兵。
萧无痕立刻退到门口,贴墙而立。周晏收剑入鞘,但手仍按在剑柄上。燕南泠最后看了眼满地碎画,走到老太医面前。
“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不敢走。”他抱住头,“我藏了二十年。每天夜里都梦见她睁着眼看我……我写过三封信想揭发,可一封都没送出去。后来我就躲进来,守着这些画……算是赎罪。”
燕南泠没再问。
她转身走向出口,脚步轻缓。萧无痕走在最后,临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
油灯将灭,光影晃动,满地碎片映出扭曲轮廓。
三人踏上暗道,正要离开,周晏忽然停下。
“等等。”他声音冷了下来。
燕南泠回头。
他站在台阶中央,背对着她们,肩膀绷得很紧。
“我要查到底。”他说,“不只是太子,不只是太医院。谁经手这药,谁递的令,谁烧的记录——一个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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