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初时仅容一人侧身,头顶是犬牙交错的岩层,脚下是湿滑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腐殖土与碎石。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和陈年的霉味,像是踏入了一条巨兽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
黑子在最前,凭借动物的本能选择相对稳固的落脚点。林逸背着豆子紧随其后,每一步都踏得小心翼翼,手电光在逼仄的空间里摇晃,照亮前方不过数米。阿红搀扶老吴走在中间,老吴虽然咬牙坚持,但额角的冷汗和沉重的呼吸声,无不显示他腰伤的痛苦。落在最后的林逸能听见碎石滚落和压抑的喘息在岩壁间回荡,更添了几分压抑。
这条裂隙,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一道被自然力量撕开、又被岁月遗忘的裂缝。两侧岩壁上,不时能看到早已枯死的树根如鬼爪般探出,偶尔有冰凉的水滴从头顶岩缝滴落,打在脖颈上,激起一阵寒颤。
“方向对吗?”阿红的声音在狭窄空间里显得有些闷。
林逸对照着那张发黄地图和脑中记下的石匠李草图。“应该没错。地图上标注的入口就在岩洞那侧,这条缝隙的走向,大致是向东北,正是往张家口方向。只是……”他抬头看了看头顶几乎合拢的岩层,“这真的能走通吗?”
“古人能走,我们就能走。”老吴喘着气,但语气坚定,“这种古道,往往在最不可能的地方,藏着生路。注意看两侧,有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或者……标记。”
林逸闻言,更加仔细地照射岩壁。果然,在深入裂隙约百米后,手电光扫过左侧一处较为平整的岩面时,他看到了模糊的刻痕。那是一个箭头形状的标记,指向斜上方,刻痕边缘已被苔藓覆盖大半,显然年代久远。箭头旁边,还有几个歪歪扭扭、难以辨认的字,隐约像是“上”、“险”。
“有标记!”林逸精神一振。
顺着箭头方向,裂隙开始向上攀升,坡度变得更陡,需要手脚并用攀爬。岩壁上出现了一些浅显的脚窝和可供抓握的凸起,虽然粗糙,但明显是人工凿出的。
“是这里了,‘鬼见愁’。”老吴辨认着地形,“据说当年走这条路的人,十成里要丢掉两三成,不是摔死就是被山里的东西害了。所以得了这么个名头。都打起精神,小心脚下手上。”
攀爬比行走更加耗费体力,尤其是对于受伤的老吴和背着豆子的林逸。豆子很懂事,尽量伏低身体,减少林逸的负担,小手紧紧环着林逸的脖子。阿红则几乎是用肩膀顶着老吴,一步步向上挪。
不知爬了多久,眼前豁然一亮——他们终于钻出了那道令人窒息的裂隙,重新站在了天光之下。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身处一道悬崖的中段,脚下是一条宽度不足两尺、近乎水平的天然石梁,像一条细长的腰带,缠绕在陡峭如刀削的绝壁之上。石梁外侧,是深不见底的幽谷,谷底云雾缭绕,看不清究竟有多深,只有凄厉的风声从谷底盘旋而上,发出呜咽般的尖啸,真如百鬼夜哭。石梁内侧,是湿滑陡峭的岩壁,几乎没有可供抓扶之处。石梁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青苔和湿泥,在稀薄的晨光下泛着危险的滑腻光泽。
这条石梁,蜿蜒向前,消失在远处另一片悬崖之后。长度恐怕有数百米,而最窄处,看起来只比脚掌宽不了多少。
“这就是‘鬼见愁’……”阿红脸色发白,声音有些颤抖。她有轻微的恐高症。
老吴脸色凝重地观察着石梁和对面悬崖:“没错。看对面崖壁上,有凿出来的栈道痕迹,虽然大部分朽烂了,但还能看出轮廓。当年的人,就是靠着这条石梁和对面崖壁上的栈道相连,穿行于绝壁之间。石梁是天然形成,栈道是人工开凿,组合起来,就成了这条隐秘通路。”
林逸放下豆子,让他紧贴内侧岩壁站好,自己则小心地探头看了看石梁下方。云雾涌动,深不见底,一股寒气混合着心悸直冲头顶。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能从这里过去。没有回头路了。大家把身上不必要的东西尽量丢掉,减轻负重。鞋底在旁边的干土上蹭一蹭,尽量去掉青苔。吴师傅,您……”
“我还能行。”老吴打断他,从怀里掏出一截结实的绳索——这也是石匠李布包里的东西之一。“把绳子连起来,每个人腰间都系上,连成一串。万一有人失足,其他人还能拉住。”
这是个好办法。林逸立刻照做,用专业的登山扣(石匠李布包里居然也有几个老式的)将绳索串联,分别在老吴、阿红、自己、豆子的腰间打好结,最后一段系在黑子专用的背带上。黑子似乎明白这是在保护大家,安静地配合。
“我在最前面探路,黑子跟着我。阿红,你跟在黑子后面,注意照顾豆子。吴师傅,您在我后面,扶着内侧岩壁,走稳。”林逸分配了顺序。老吴伤重,走在中间相对安全,前后都有人。
准备妥当,林逸深吸一口气,率先踏上了那条致命的石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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