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分岔小径
希望如同风中的蒲公英种子，看似轻盈，落地后却可能在不同角落生根发芽，指向截然不同的方向。陈老师提出的多元化探寻思路，为沉浸在技术瓶颈中的团队打开了新的视野，但也意味着有限的人手和资源，必须被分配到几条尚未知深浅的“小径”上。
经过一夜的激烈讨论与权衡，初步的行动方案在晨光再次渗入基地时确定下来。分工基于各自的特长与当前状态，也带着几分孤注一掷的意味。
谢莉毫无疑问地坐镇中枢，继续主攻那道神秘的高维信息流以及“归寂之间”印记的休眠机制。这是最核心、理论上最可能直接触及凌峰下落（如果他还以某种形式存在）的“硬”路径。她需要苏小婉的全力辅助，进行海量数据计算和广域信号筛查。同时，她也负责协调所有外部情报的汇总与分析，监控基金会与教团残余的动向，确保基地这个脆弱的大本营不至于在大家外出探寻时被人端掉。
“这是我能想到的，对那信息流残影进行‘降维解析’的十七种数学模型框架，”谢莉将一份复杂的文件传输给苏小婉，上面布满了令人眼晕的公式和拓扑图，“我们需要逐一验证，并尝试与印记的能量衰减曲线进行拟合。另外，启动‘深空之耳’协议，将我们之前从‘盘古’基地获取的、关于古老能量频率的所有数据，与当前全球范围内所有可捕捉到的异常电磁波、中微子波动乃至引力波数据进行交叉比对，寻找任何可能的相关性。”
苏小婉用力点头，尽管眼圈依旧泛红，但眼神已经重新聚焦起技术攻坚时的锐利光芒。“明白！我会建立自动筛选流程，优先等级最高的特征码就设定为……凌峰哥哥最后那次‘轨迹’共鸣的频谱特征。”
石浩的选择简单直接——他要重返地面，去“听”和“看”。他不擅长那些弯弯绕绕的数据和理论，但他相信自己的拳头和直觉，也相信这座凌峰拼死守护的城市，一定会留下些什么。“浩子去街上转转，找那些老地头蛇、消息灵通的‘老鼠’，还有……去看看以前凌峰提到过的一些地方，他感应到过强烈‘回响’的地方。”他指的是凌峰早期能力觉醒时，曾感知到城市历史中某些痛苦或深刻记忆的地点。石浩认为，如果凌峰的“存在”真的以某种方式融入了这座城市，这些地方或许会有异常。同时，他也肩负着为团队寻找陈老师提到的、可能知晓旧事的“隐士”或“古老家族”线索的职责。这需要混迹于三教九流，用拳头和钞票开路，正是石浩的风格。
林薇则主动承担了另一条更加内省、也更不确定的“软”路径——尝试深化自身与那灰暗印记的共鸣，并主动搜寻城市中可能存在的、与“集体潜意识”或“情感共鸣”相关的线索。她认为，如果凌峰的“存在之种”真的与人们的“平衡”渴望产生了联系，那么她作为情绪感知者，应该是最有可能捕捉到这种微妙变化的人。她计划独自前往一些精神风暴后情绪残留较为特殊，或是人群聚集、情感交流频繁的公共场所（如图书馆、公园、志愿者聚集点），进行静默的观察与感知。这是一项细致且需要极度耐心的工作，也伴随着被残留负面情绪或人群复杂心绪冲击的风险。
陈老师由于身体原因，无法进行外勤，但他将自己关进了基地那间小小的资料室，开始梳理自己数十年来的所有记忆碎片，将那些关于守夜人传说、基金会早期秘辛、甚至是从“缄默者”遗产中获得的只言片语，全部记录、分类、尝试拼凑。他还要负责审阅石浩和林薇可能带回来的、真假难辨的民间传闻，从中筛选出有价值的线索。
“记住，”行动前，谢莉对即将外出的石浩和林薇强调，“安全第一。你们的首要任务是搜集信息，不是战斗或冒险。任何情况，优先保全自身，及时通报。石浩，你的通信器已经改装，加入了紧急隐蔽频道。林薇，你的精神感应屏蔽器要一直开着，设定为中等强度，既能过滤大部分杂讯，又不至于完全封闭你的能力。”
石浩掂了掂手里新弄到的一把高压电击棍（更隐蔽，适合城市环境），咧嘴露出一个有些凶狠的笑容：“放心吧，浩子心里有数。”他的笑容下，是压抑着的、亟待发泄的某种情绪。
林薇轻轻抚摸着手腕上冰冷的印记，点了点头。她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休闲装，将长发简单地束起，看上去就像一个普通的女学生。“我会小心的。”
目送两人的身影分别消失在通往不同出口的通道中，基地里似乎一下子空旷安静了许多，只剩下设备运行的嗡嗡声和谢莉、苏小婉敲击键盘的清脆声响。
陈老师滑动轮椅，进入资料室，打开了那盏老旧的台灯，昏黄的光晕照亮了堆满陈旧纸张和终端屏幕的桌面。他拿起一支电子笔，却半晌没有落下，只是望着虚空，喃喃自语：“孩子，你到底……把自己变成了什么？又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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