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如同黏稠的液体,包裹着废弃的锅炉房。
苏茗背靠着冰冷锈蚀的金属壁板,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火辣辣的疼痛和劫后余生的战栗。老陈如同融入阴影的石像,守在唯一的入口缝隙处,耳朵捕捉着外面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声响。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爬行。
不知过了多久,远处隐约的搜索声和对话声似乎渐渐远去,最终被城市的背景噪音吞没。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巨大的疲惫和恐惧便如同潮水般涌上,几乎将苏茗淹没。刘玉兰临终前圆睁的双眼,追兵冷酷的脚步声,老陈身份带来的震惊……这一切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让她窒息。
“他们……暂时走了。”老陈的声音低沉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苏茗长长地、颤抖地吁出一口气,身体几乎要虚脱滑落。她摸索着口袋里的手机,屏幕依旧漆黑——电量耗尽,与外界最后的联系也断了。
“陈师傅……谢谢您。”她声音干涩,发自内心。若非老陈,她现在可能已经和刘玉兰一样,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老陈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动作间带着一种老兵特有的利落和沉默。“不用谢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顿了顿,补充道,“这里不能久留。天快亮了,我们必须趁天亮前离开,找个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哪里才是安全的?苏茗感到一阵茫然。医院?家?似乎都暴露在未知的视线之下。
“我们去……哪儿?”
“我有个地方,很隐蔽。”老陈言简意赅,没有多说。
他们又在锅炉房内潜伏了将近半小时,确认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后,才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钻出。老陈对这片即将拆迁的区域了如指掌,带着苏茗在断壁残垣和杂物堆中穿行,避开了所有可能还存在监控的主路。
天色微熹,城市边缘的天空泛起鱼肚白。他们终于离开了那片危险的迷宫,在老陈的带领下,钻进了一辆早早停在路边的、毫不起眼的破旧面包车。
车子启动,驶入逐渐苏醒的城市街道。苏茗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逐渐熟悉起来的街景,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油然而生。仅仅一夜,她的世界已然天翻地覆。
老陈将她带到了城郊一个老旧小区,走进一栋没有电梯的居民楼顶层。房间很小,陈设极其简单,几乎没有任何个人生活的痕迹,像是一个临时的安全屋。
“这里很安全,暂时不会有人找到。”老陈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和一些压缩饼干,“你先休息一下,恢复体力。我出去弄个充电器,再打听一下外面的风声。”
苏茗感激地点点头。老陈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寂静放大了一切细微的声响,也放大了她内心的恐惧和混乱。她拧开水瓶,小口地喝着水,干渴的喉咙得到滋润,但心中的寒意却无法驱散。
那个本该“不存在”的孪生兄弟……丁守诚……基因实验……刘玉兰的惨死……这一切像破碎的镜片,在她脑海中旋转,折射出光怪陆离却又令人不寒而栗的画面。
她必须联系庄严!必须告诉他刘玉兰透露的信息,也必须知道他现在是否安全。
就在她焦灼等待老陈归来时,目光无意中扫过门口的地垫——一个白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普通信封,静静地躺在那里。
她的心猛地一跳!
老陈刚走不久,是谁?什么时候把信放在这里的?
一种冰冷的预感顺着脊椎爬升。她深吸一口气,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起信封。很薄,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
她撕开信封。
里面确实只有一张折叠的A4打印纸。但当她将纸展开的瞬间,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了!
纸上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用从印刷物上剪下来的、大小不一的铅字拼凑成的一句简短的话:
“停止调查你兄弟的事,否则下次寄到你家的就是你女儿的手指。”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苏茗的眼睛,刺穿她的心脏!
而更让她魂飞魄散、几乎尖叫出声的是——在这行恐怖文字的下面,赫然贴着一片薄薄的、闪着寒光的……剃须刀片!
冰冷的金属光泽,如同死神的凝视,与那血腥的威胁交相辉映,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意。
“啊!”苏茗手一抖,那张纸如同烫手的炭火般掉落在地。她踉跄着后退,背部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支撑住几乎软倒的身体。
女儿!他们用她的女儿来威胁她!
这一刻,什么身世之谜,什么基因黑幕,什么职业道德,全都被这最原始、最残忍的威胁击得粉碎!作为一个母亲,女儿是她绝对不可触碰的逆鳞,是她生命的软肋!
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瞬间将她吞没。她仿佛能看到女儿天真无邪的笑脸,与纸上那冰冷的刀片和血腥的文字重叠在一起,形成一幅撕裂灵魂的画面。心脏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挣脱胸腔的束缚,冷汗瞬间湿透了她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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