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一公里,坡度如同凝固的绝望,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胸口和双腿上。
雨水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细密的雾霭,冰冷地附着在皮肤和车架上。视野里的一切都失去了清晰的边界,只剩下前方凪诚士郎那湿透的、却异常稳定的背影,以及他车轮碾过湿滑路面时溅起的、细微却规律的水线。
那是此刻唯一的方向,也是仅存的支点。
凪的呼吸声在浓雾中显得异常深长,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将周围冰冷的空气全部吸入肺中,每一次呼气都带着白蒙蒙的雾气。他的踩踏已经看不出任何技术的炫耀,只剩下最原始、最坚韧的“向上”。坐垫仿佛变成了烧红的铁板,每一次接触都带来尖锐的刺痛,大腿肌肉的酸痛早已超越阈值,变成了一种麻木的、机械式的收缩与舒张。乳酸如同沸腾的岩浆,在血管和肌肉纤维间奔流灼烧。
但意识却异常清明。
【身体过载状态:肌肉疲劳度92%,心肺负荷89%,核心体温下降,末端感知减弱。】
【意志力储备评估:基于过往极限赛事经验(甲子园决赛第九局/欧冠加时赛),当前消耗率低于安全红线。】
【团队链接维持:后方三人(今泉/鸣子/小野田)生物信号反馈仍在跟随阈值内,金城主将信号稳定。】
数据在意识边缘冰冷地闪烁,但主导行动的已不再是理性的计算,而是更深层的东西——一种从无数场生死对决中淬炼出的、近乎本能的“坚持”。是棒球场上手臂麻木却依然要投出最后一球的执拗,是足球场上双腿灌铅却依然要冲向终点的惯性。
他将自己化为了一根楔子,一根要钉进这座山、这条路的楔子。所有的力量,所有的意志,都凝聚在每一次将踏板压下的瞬间。
跟在后面的三人,状态各异,却同样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拖拽着向前。
今泉俊辅的脸色在雨雾中显得苍白,汗水(或许是雨水)不断从下巴滴落。他引以为傲的完美节奏早已破碎,呼吸粗重得如同破旧的风箱,踩踏的圆周也变得磕绊。但他的眼神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凪的后轮,脑中摒弃了一切杂念,只剩下一个念头:跟上!不能在这里掉队!不能辜负这次领骑,不能辜负……这支队伍最后的冲锋!
鸣子章吉几乎是在用意志力对抗着身体的悲鸣。短跑选手的爆发力在漫长的爬坡中消耗殆尽,此刻每一下踩踏都像是从干涸的井里榨取最后的水分。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脸上的表情因为极度的痛苦而扭曲,唯有那双眼睛,依然燃烧着不肯熄灭的火——那是被凪超越追浜工业时的冷静判断所点燃,被小野田冒险一顶所触动,被此刻全队沉默而决绝的攀登所淬炼出的、属于团队一员的不屈之火。
小野田坂道处在崩溃的边缘。世界在他眼中已经模糊、旋转,耳边只有自己如同擂鼓般的心跳和拉锯般的呼吸。肺部火辣辣地疼,腿像不再是自己的,只是依靠着某种深植于每周九十公里往返秋叶原的、烙印在骨髓里的“移动”本能,在机械地运动。他看不清路,看不清人,视线里只有前方那一片模糊的、湿漉漉的深蓝色(凪的骑行服)。那是灯塔,是锚点。只要那片深蓝色还在向上移动,他的脚就会跟着踩下去。跌倒?掉队?那些恐惧早已被极致的疲劳和一种奇异的、融入集体的麻木感所覆盖。他不再是孤独地骑着淑女车去秋叶原的小野田坂道,他是总北自行车竞技部的一员,他前面有凪、有今泉、有鸣子、有金城前辈……他不能停下。
金城真护守在最后,他的状况相对最好,但持续的照应和压阵同样消耗巨大。他看着前方这四个一年级,看着他们在如此严酷的条件下依然死死咬在一起,看着凪那在绝境中愈发显得沉稳可靠的领骑,胸腔里激荡着难以言喻的情绪。这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能继承总北、能冲向更高处的“可能性”。坚韧、技术、爆发力、以及那份深不见底的耐力……还有,能将这一切凝聚起来的、名为“凪诚士郎”的核心。
最后的坡道,像一个无情的审判者,丈量着每一支队伍最后的成色。
前方,京都伏见队伍的深色轮廓在雾中隐约可见,似乎也到了强弩之末,速度缓慢。更远处,箱根学园那抹橙色早已消失在坡顶之后,属于另一个层次。
总北的队伍,如同在泥泞中跋涉的伤兵,却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沉默力量,一点点地,逼近京都伏见的车尾。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并行了!
京都伏见队伍末尾的骑手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压迫感,惊愕地回头,看到了总北众人那虽然疲惫不堪却眼神灼热的面孔。
御堂筋翔似乎就在队伍前方,但此刻无人有暇去关注那位危险的对手。超越,只需要超越眼前的对手!
凪没有选择加速冲刺——那会立刻导致身后已到极限的队友崩盘。他依旧保持着那稳定到可怕的节奏,只是将路线向外侧稍稍挪动,为身后的队友留出超越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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