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朱子一改常态,任风流不禁一愣,问道:“朱子...您不和我们一起走么?”
朱子笑着摇了摇头,目光扫过那些惶惶不安、进退两难的百姓,最终落回任风流脸上,温和的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子川,儒门教义,仁者爱人,我岂能坐视这场屠戮发生?为师在江州讲学布道十余载,江州百姓,皆是我看着生长,或曾听我讲学,亦或曾受我儒门子弟恩惠。如今祸乱将至,我若就此离去,置他们不顾,于心何安呐?”
见朱子有了决意,任风流连忙急道:“朱子,董武大军转眼即至,势必会与何绅发生大战,您孤身留此,如何挡得住千军万马?倒不如......”
“子川!”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朱子打断,此刻朱子的语气稍重了几分,声调带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毅然决绝:
“能力愈大,责任愈重。今夜变故已生,杀劫将至。董武暴戾,司家存私,此地若无足够分量之人留下周旋,别说是选择留下的百姓,便是你们也会在顷刻间成为刀下亡魂,你莫要妇人之仁。
老夫教你那些道理,非是让你逞一时血气之勇,而是要进退有度,何时进何时退,你要自行斟酌,现在便到了你要退的时候了。”
任风流望着朱子那平静下却充满决绝的脸庞,只觉喉咙哽咽,似有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深深一揖,咬牙道:“恩师......保重!”
他不再犹豫,猛然转身,对着还在身后的百姓和江湖客嘶声喝道:“我们走!”
有了他带路,人群再次涌动起来,就欲向着黑暗处逃难。
然而就在这时,一众司家之人却是不动声色的围了上来。
“朱子,你我虽是平辈相交,但按照年岁,你就是叫我一声老祖也不为过!怎么,如今也不与我商量就想让你门中弟子带人离开了?”
司家老祖的眼眸古井无波,看不出喜怒,只是身上的气势却是悄然散发而出,拦住了正欲突破重围离去的众人。
先前朱子与任风流的谈话并未刻意拉低声音,他自然是听到了。
看来,面前这位“老友”是执意要与他为敌了,那他也不必留情面了。
朱子踏前一步,流转周身的浩然正气如影随行,化作一缕微风将司家老祖的气势冲淡,微微笑道:
“直粲,不论是三教九流,亦或者是诸子百家,都讲究个达者为师。你虽辈分比我高,但在学问上却是不如我。究竟是顺应天理人心,存一份仁念,放愿走者一条生路;还是悖逆人伦,将私欲置于众生性命之上,执意阻。你,自行抉择。”
司直粲面色阴沉不定,他无法回驳朱子的话,他确实未修出纯正的浩然正气。
在儒学的道路上,朱子已远远走在了自己前面。
若以学问来论道的话,盛京士族中除了霍家,其余家族竟无一人能与朱子相辩。
理,他辩不过。实力,他也处于下风。
朱子那股精纯磅礴的浩然正气,对他这种偏重术法修为的士族修士,有着天然的压制,哪怕在西凉遇到陈安时,他也从未像今夜这般感到深深的无力。
但是,家族千年的利益,以及即将到手的权势,让他无法退让。
让这群江湖客和百姓们离去,休说他自己接受不了,便是董武那里也不好交代,说不定日后还会看轻了他司家,这是在动摇他千年司家在盛京的根基!
凡乱世争天下者,寸土必争,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开这个口。
一旦开了,日后便没人把他司家放在心上了。
在家族的生存利益面前,一切私人交情都不重要了。
他,如何能让?
“朱子,你学问高,老夫自是佩服,不过......”司家老祖顿了顿,声音干涩而顽固:“此间之事,不仅关乎我司家存续,更关乎江州的日后安定,岂是你用几句圣贤道理便能轻易断论的!司家后辈听着,一个人也不要放走!”
“是,老祖!”
司家人纷纷出声附和,一旁的司景桓却是没有出声,只是身上灵力涌动,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机锁住了任风流等人。
显然是打算要强行留人了。
朱子缓闭双眼,摇头叹道:“看来,你只记得书盟,却不记得前面的仗剑了。”
说着说着,他又笑了起来,像是自言自语:“我儒门从诸子百家时期存续至今,靠的不仅仅是道理,而是实力呐!直粲,你,忘本了!”
话音未落,朱子又猛然睁开了双眼,只是先前眼里仅剩的温和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凛然决意。
他不再多言,周身气势不断攀升,浩然正气如实质般奔涌,在他头顶隐隐结成一片清辉流转的羽冠。
这是儒门大先生的象征,也是仗剑书盟超然世俗的根本!
顶上羽冠承载着整部儒家浩荡青史,千百年文脉的重量,又岂是一个家族、一方城池所能担起的?
一声无形的震鸣以朱子为中心轰然扩散,此地忽而狂风大作,却针对于司家之众,那些持刀握剑的司家子弟只觉头脑一昏,体内灵力运行骤然逆转,胸口烦闷欲吐,不由自主地倒在地上,让开一条宽阔的大道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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