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躺在老屋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老房子的木窗棂偶尔嘎吱轻响,窗外月色暗淡,树影摇晃。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右脖颈凉飕飕的。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极轻微的、类似滴水的声音,又像是女人的啜泣,断断续续,忽远忽近。我猛地睁眼,声音又消失了,只有自己的心跳如擂鼓。
第二天,我刻意绕开刘大头平常活动的区域。肩膀确实不疼了,但心里那根刺却越扎越深。我去了村里的老祠堂,找到看守祠堂的远房伯公,他是村里最年长、知晓掌故最多的人。我递上烟,闲聊般问起村里有没有出过什么“不干净”的事,特别是和水有关的。
伯公眯着眼,抽了半晌烟,才缓缓道:“立明啊,你怎么问起这个?……说起来,倒是有一桩。怕是快二十年喽。那时候你还在镇上念小学吧。村里有个姑娘,叫翠芬,模样俊,心气高,跟外头来的一个勘探队好后生好上了。家里不同意,那后生走了,再没音讯。翠芬想不开,一天夜里,投了村后头的老龙潭。”
老龙潭我知道,是山涧水流汇聚成的一个深潭,水色墨绿,据说深不见底,村里人很少去那边。
“后来呢?”我问。
“后来?”伯公叹了口气,“捞了三天才捞上来。可怜呐……从那以后,隔几年就有人说,半夜在潭边附近看见个白影子,听到女人哭。也有几个后生,晚上路过那边回来,不是大病一场,就是倒霉一阵子。老人都说,翠芬怨气不散,成了水里的东西,要找替身才能投胎。”
翠芬?投潭?长发?女鬼?找替身?
伯公的话像一块块冰冷的拼图,和我肩痛、刘大头的怪异言行严丝合缝地对上了。我感到一股寒气包裹了全身。难道刘大头真的看到了什么?那个“趴在我肩上”的,就是翠芬的……怨灵?可我从未去过老龙潭,甚至很久没回村了,她怎么会缠上我?
回家的路上,我心乱如麻。经过村口小卖部,看见刘大头正蹲在墙角晒太阳,专心致志地看一群蚂蚁搬家。我犹豫再三,还是走了过去,隔着几步远停下。
“大头……哥,”我艰难地开口,递过去一包刚买的饼干,“昨天……谢谢你。”
刘大头抬起头,脏兮兮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接过饼干,没拆,只是抱在怀里。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我肩膀,嘟囔了一句:“走了……暂时走了。”
“谁走了?她为什么缠着我?”我急忙追问。
刘大头却不再看我,低头继续看蚂蚁,嘴里含糊地说:“味儿……你身上有那负心汉的味儿……她认错了……嘿嘿,但她还会回来……水里的,认死理……”
负心汉的味儿?我如遭雷击。勘探队后生……难道是因为我也刚从城里回来,带着某种类似的气息?或者,仅仅是因为我也处于“失意”“低落”的状态,阳气弱,容易被这些东西乘虚而入?
恐惧变成了实实在在的东西,沉甸甸地压在心里。肩膀虽然不痛了,但我开始疑神疑鬼,总觉得背后有视线,夜里稍有动静就惊醒。父母看出我心神不宁,只当是城里工作不顺心,宽慰几句。
三天后的下午,天色阴沉,闷热无风,像是要下大雨。我去后山给爷爷的坟除除草,回来时已是傍晚。为了快点到家,我鬼使神差地走了近路,那条路会经过老龙潭的上游溪涧。
山涧水声哗哗,空气潮湿闷热。走着走着,我忽然觉得右肩又开始隐隐酸胀起来,心里顿时“咯噔”一下。我想加快脚步,却发现双腿有些发沉,像是踩在棉花上。耳边除了水声,似乎又多了那种细微的、滴滴答答的水响。
不对,不能走这里!
我猛地转身想往回走,却看见来路不知何时弥漫起一层淡淡的白雾,雾气中,隐约有个模糊的白色人影,站在溪涧边,一动不动,面朝着我。
心脏骤停。我头皮发麻,想跑,脚却像被钉在了地上。右肩的疼痛陡然加剧,仿佛有冰冷的手指死死抠进我的肉里,要把我往溪涧那边拖。冰冷的触感从肩膀蔓延到脖子,几乎让我窒息。我甚至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水腥味夹杂着淤泥的气息。
就在我意识都有些模糊的时候,一声尖锐的、破锣般的怒吼从雾外传来:
“呔!放开他!”
是刘大头的声音!
只见他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从侧面的山坡上连滚带爬地冲下来,手里不知何时攥着一把生锈的柴刀,还有一串用红绳穿着的、脏兮兮的铜钱。他根本不是平时那副浑浑噩噩的样子,眼睛瞪得溜圆,面目甚至有些狰狞。
他冲到我身边,却不是对着我,而是对着我身侧的空处,猛地挥舞起柴刀,不是乱砍,而是有着某种古怪的节奏,嘴里急速地念着含混不清的词语,像是咒骂,又像是某种古老的调子。同时,他把那串铜钱狠狠往我右肩上方一砸。
“啊——!”一声凄厉的、仿佛从极遥远又极近处传来的尖啸刺入我的耳膜,但那声音又好像不是通过空气传来的,而是直接响在脑子里。我右肩猛地一轻,那股冰冷的拉扯感和窒息感瞬间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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