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三年深秋,辽西靠山屯的马老太太在灶台边晕厥,被抬上炕时已没了鼻息。村里的土大夫陈三搭过脉,对着马家三兄弟摇头:“准备后事吧,脉都散了。”
哭声顿时炸开。寿衣换上,纸钱剪了一筐,长明灯点在脚头。依照老规矩,遗体得在自家停够一夜,等远亲近邻都见过最后一面,才能入棺。
第一夜:离奇还阳
子时刚过,守灵的老二马福田被一阵咳嗽声惊醒。
他揉眼看去,浑身的血都凉了——寿被在动。接着,一只手从被子下伸出来,然后是佝偻的背。老太太竟自己坐起身,扯下盖脸布,哑着嗓子问:“我睡懵了?福田,给我倒碗水。”
马福田连滚爬爬去喊人。全家聚到北屋,看着老太太真真切切喝下一碗水,还抱怨晚饭齁咸。惊喜变成愤怒。马福贵抄起门闩,带着两个弟弟冲到陈三家,把他从被窝里拖到村口老槐树下,打得鼻血横流。“庸医!差点把活人当死人埋了!”骂声惊醒了半个屯子。
老太太“活”了,却变了。从前最爱坐在门槛上晒太阳、纳鞋底,如今整天缩在北屋炕角,窗户用旧棉被堵得严严实实。送饭的儿媳每次进去,都见她背对着门,屋里一股子湿土烂树根的腥气。
“娘,开窗透透气吧,憋得慌。”
“光刺眼,心烦。”声音闷闷的,像从坛子里传出来。
最怪的是她的眼睛。有次儿媳大着胆子凑近了些,借着门缝的光瞥见侧脸——老太太的眼珠混浊发灰,看人时直勾勾的,半天不眨一下。
第四日:二次断气
远嫁关内的侄女一家,得了“死讯”连夜赶回来。到屯时天还没亮透。马福贵去北屋敲门:“娘,翠花儿一家来看您了。”
里头没动静。
他心下发毛,用力一推。门没闩,“吱呀”开了。灰蓝的晨光像泼水似的涌进去,正正泼在炕上。
老太太穿着那身靛蓝寿衣,直挺挺躺着。听见响动,她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灰白的眼珠盯着门口那片越来越亮的光,干裂的嘴唇嚅动着,吐出几个字:
“天……终于亮了。”
说完,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这一次,人是真走了。陈三早就躲得没影,屯里开始有风言风语:“陈三头回就没断错……那回来的,怕不是人了。”
守灵夜:尸变
棺材要现打,尸体暂厝西厢房。最后一夜守灵,西风刮得像鬼哭,灵前的油灯火苗缩成绿豆大,绿幽幽地晃。
马福贵心里堵得慌。他总觉得,母亲脸上那层黄表纸,起伏的轮廓太过僵硬平整。
子时三刻,风突然停了。
死一样的寂静中,“窸窣”一声,黄表纸动了一下。接着,在所有人瞪圆的眼珠前,那具穿着寿衣的尸体,膝盖没弯,腰杆没动,直撅撅地、像被无形线扯着的木偶,直接从门板上坐了起来!
寿帽滑落,花白头发散开。在惨绿灯光下,那张脸泛着青灰的死气。
“娘……?”马福贵魂飞魄散。
尸体闻声,猛地转头“看”向他。眼皮“唰”地翻开——底下没有眼黑眼白,只有两团混浊的灰翳。
下一瞬,尸体双腿并拢,从尺余高的门板上一跃而下。
“咚!”
闷响砸在每个人心口。双臂直挺挺抬起,十指张开,借着光,众人看得分明:指甲乌黑尖长,缝里塞满泥垢。
“炸尸啦——!”
灵堂炸开。马福贵离得最近,眼见那乌黑的指甲朝自己咽喉戳来,怪叫一声,连滚爬爬冲出门。尸体立刻调转方向,双腿并拢,一步一跳,“咚!咚!咚!”紧追不舍,双臂平举如铁矛,直指他后背。
尸体跳过门槛时,膝盖毫不弯曲,“咔嚓”撞碎一块门框木。马福贵肝胆俱裂,朝后山黑林子狂奔,夜风灌得他嘶声哭喊:“娘!是我啊!福贵!”
身后的跳跃声不疾不徐,步步紧逼。一股浓烈的、潮湿的土腥味随风卷来。
逃到老槐树林边,马福贵腿软得要跪倒。绝望中,他猛然想起老辈的话:新尸乍起,关节僵直,只走直道……
眼看黑影逼近,他发狠绕着一棵碗口粗的老槐树转圈。
果然,疾追而来的尸体对近在咫尺的儿子视若无睹,双臂直前,毫不拐弯,“噗嗤”一声,十指如铁钎,深深插进树干,直没至小臂!
它停了下来。
但随即开始疯狂扭动双臂,树皮发出撕裂的哀鸣。同时,它张开了嘴——
“咔嚓——嚓——嚓——”
令人牙酸的啃噬声在死寂山林里炸开。那不是人的啃咬,是野兽磨牙,木屑混着暗褐色的树汁顺着嘴角淌下。槐树剧烈震颤,落叶如雨。它混浊的眼珠瞪着虚空,喉咙里挤出“嗬……嗬……”的喘音。
镇压
举着火把赶来的村民围成圈,无人敢上前。
“捆起来!套脖子拉倒!”屯里最年长的赵大爷跺拐杖厉喝。他年轻时走过镖,见过邪事。
几个后生甩出浸水粗麻绳,套住尸体的脖颈,发喊后拽。尸体纹丝不动,双臂如铸铁生根。有人抡起抬棺杠,朝插入树中的手臂猛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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