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栓拉开的声音很轻,但赵建国动作没停。他早就听见那两下敲门——不急不躁,像是怕惊了谁,又像是下定了决心。门一开,冷风卷着煤灰扑进来,贾东旭站在门口,手电筒的光歪歪地照在门槛上,鞋尖都快蹭到门框了。
“还没睡?”贾东旭嗓门压着,像是怕吵着整个院子。
赵建国往旁边让了让,“进来吧,外头风大。”
贾东旭没动,反而把门关上,手电筒往裤兜里一塞,搓了搓手,“我就说两句话,不进去了。你……真考上中专了?”
“嗯。”赵建国点头,“机械中专,机械制造专业,下周报到,以后周末才回来。”
贾东旭“哦”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鞋面,脚尖蹭了蹭地面,像是在找话说。半晌,他抬起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建国,我……快撑不住了。”
赵建国没接话,就站在那儿,等他往下说。
“易师傅……三年了,二级工卡着不让我升。厂里修机器,他只让干打下手的活儿。压力机那次故障,明明是传动轴间隙不对,他非说要换轴承。换了三个,还是坏。最后还是老师傅偷偷调的参数,才压下去。”
他喘了口气,声音有点抖:“我家那口子,前两天抱着孩子在厨房哭。孩子饿得半夜叫,她拿开水泡窝头碎喂。我……我这个当爹的,连顿饱饭都供不上。”
赵建国听得心里一沉。他不是没料到这天,可真听贾东旭说出来,还是觉得堵得慌。
“你爸当年也是二级工。”赵建国忽然说。
贾东旭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看过厂里老花名册。”赵建国语气平静,“你爸技术不差,可易中海一直压着,说他‘手粗心浮’。可你翻过他工具包没?那把扳手上的刻痕,是自己磨的定位标记,标准件都做不到那么准。”
贾东旭嘴唇动了动,没说话。
赵建国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他教你的那些‘经验’,其实根本不是经验,是故意留一手?”
“可……可他是我师傅啊。”贾东旭声音发虚,“从小到大,他跟我说,‘手艺不能外传’,‘外人靠不住’。我一直信了。”
“现在信不信,不重要。”赵建国说,“重要的是,你得先活下来。孩子饿着,工资卡着,你还在讲师徒情分?”
贾东旭低下头,手指抠着裤兜边缘,指节发白。
“周六我回来。”赵建国说,“带上你的工具本,还有厂里那本《钳工基础》。我教你点东西——不是为了让你换师傅,是为了让你别再被一台机器卡住饭碗。”
贾东旭猛地抬头,“这……这算不算……背叛?”
“背叛?”赵建国笑了下,“你爸当年要是有人肯教他真东西,他至于三十岁就累死在车间?你要是真觉得这是背叛,那你现在跪回去,接着换轴承去。”
贾东旭愣在那儿,脸一阵红一阵白。
“周六早上八点,我在家。”赵建国说完,把门轻轻推开一条缝,“走吧,别让人看见。”
贾东旭没再说话,转身走了。背影有点佝,像是被什么压弯了。
赵建国关上门,回到桌边,把刚才那张写着“目标”的纸翻过来,背面空白。他提笔写了个标题:“贾东旭教学计划(第一阶段)”。
下面列了几条:
先从台钳拆解开始,讲导轨间隙标准与手感误差的关系;
用压力机案例带出传动链诊断逻辑,对比易中海“换件修法”与系统排查法;
引导他自己查《机械基础》第37页“过盈配合”——那一页,易中海从没让徒弟翻过。
写完,他吹了吹墨迹,把纸折好塞进抽屉。他知道,这一步迈出去,就没回头路了。易中海迟早会察觉,可现在顾不上那么多。有人饿着,就得有人先递碗饭。
周六一早,贾东旭真来了,手里拎着个帆布包,鼓鼓囊囊的,像是塞了工具和本子。赵建国正在院里擦一辆旧自行车,抬头看了他一眼,指了指屋里,“进来吧,外头人多眼杂。”
贾东旭进门,把包放在桌上,手有点抖。赵建国没废话,直接从包里抽出那台旧台钳——是他从废品站捡回来的,锈得厉害,但结构完整。
“你先看看,这导轨能动多少?”
贾东旭伸手推了推,来回滑动几次,“嗯……大概有两毫米左右的松动吧?易师傅说,这个量靠手感就行,太紧了反而卡。”
赵建国没说话,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游标卡尺,咔地一掰,卡在导轨滑块上。他眯眼一看,读数:“0.08毫米,超出标准三倍。标准是0.03,超过这个数,长期运行会磨损导轨,精度全废。”
贾东旭凑过去看,眼神直了,“这……这也能量出来?”
“当然。”赵建国把卡尺放下,“你师傅教的‘凭手感’,说白了就是没法控精度。他不是不会,是不让你会。”
贾东旭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赵建国开始拆台钳,一边拆一边讲:“你看这丝杠,螺纹磨损不均匀,说明长期受力偏载。问题不在丝杠本身,而在底座安装平面不平。可你师傅修这种设备,从来不管安装基准,只换丝杠,换十个也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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