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一月十二,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圣林核心】
那一点自夏衍心口泛起的、微弱却纯粹无比的七彩涟漪,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一颗石子,虽未激起滔天巨浪,却悄然改变了整个“水面”下能量的流向。它不再是被动抵御,而是开始以一种玄妙难言的方式,与那掠夺生机的“夺灵邪阵”争夺、甚至…反夺!
祖灵之眼巨树残存的浩瀚生机,仿佛找到了一个更具效率、更具潜力的宣泄口与共鸣体,不再盲目地逸散或被掠夺,而是丝丝缕缕、却又坚定不移地汇入那七彩涟漪之中。夏衍苍白的小脸上,那一丝艰难恢复的血色,如同寒冬过后初融的雪水渗入大地,虽然缓慢,却带着不可阻挡的生机,渐渐晕染开来。他微弱的呼吸,也随之变得稍微有力、平稳了一些。
这微妙的变化,自然逃不过宁休和公孙禹的感知。
“小衍他…”宁休眼中爆发出惊喜的光芒,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忧虑取代。孩子确实在加速恢复,可这恢复的速度,相对于即将到来的风暴,还是太慢太慢了!而且,这种与邪阵争夺生机的行为,无疑会更加暴露他的存在,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盏明灯,必然引来更疯狂的攻击。
公孙禹长老浑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希望,但更多的却是决绝。他比宁休更清楚现状的严峻。他强撑着虚弱的身躯,拄着布满裂纹的长杖站起身,目光扫过宁休和婉娘,最终落在夏衍身上,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
“宁小友,婉娘姑娘,‘梵种’正在苏醒,这是圣林…也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但幽影邪徒绝不会坐视。黎明…便是他们发动总攻之时。”他抬头望向东方天际那依旧浓得化不开的墨色,只有最边缘透出一丝令人心悸的暗红,仿佛浸透了血污。
“老夫残躯已不足惜,但祖灵之眼绝不容亵渎,‘梵种’必须保全!”公孙禹长老深吸一口气,枯瘦的手掌猛地按在祖灵之眼巨树的树干上,口中念诵起古老而晦涩的咒文!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灰败,但一股惨烈、磅礴的气息却从他体内爆发出来!他在燃烧自己最后的生命本源与魂力,强行激发巨树深处沉睡的古老力量!
“守树人一脉,世代守护,今日…当以血荐祖灵!”他低吼一声,长杖顶端的绿宝珠“咔嚓”一声,彻底碎裂!但碎裂的宝珠并未消散,而是化作无数点璀璨的绿色星芒,如同飞蛾扑火般,融入巨树的“眼眸”疤痕之中!
“嗡——!”
巨树剧烈震颤,树干上那“眼眸”疤痕再次爆发出光芒,但这光芒不再是纯净的乳白,而是夹杂着丝丝血色的、悲壮而炽烈的辉光!一股强大却带着明显衰败气息的守护结界,以巨树为中心,迅速向外扩张,将宁休、婉娘和夏衍牢牢护在中心!这结界的光芒明灭不定,显然支撑不了太久,但其中蕴含的决死意志,却令人动容。
“长老!”宁休惊呼,想要阻止,却被公孙禹以眼神严厉制止。
“宁小友!你的文气,是沟通‘梵种’与外界的最佳桥梁!待会儿若事不可为…或许…唯有依靠你,引导孩子尚未完全苏醒的力量,做最后一搏!记住…信念…守护的信念…是关键!”公孙禹说完,便不再看他们,转身面向圣林外围,背影萧索却挺直如松,仿佛一尊即将迎接狂风暴雨的古老石碑。
宁休心中巨震,明白了公孙禹的打算。他是在用生命为他们争取时间,并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了他与夏衍的“共鸣”之上。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全力运转文气,将自己的心神调整到最空灵、最专注的状态,尝试着去感知、去呼应怀中夏衍那微弱却正在成长的净化之力。乳白色的文气如同温柔的丝带,轻柔地包裹住夏衍,不再试图治疗或灌输,而是…倾听、陪伴、引导。
婉娘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用身体为夏衍构筑着最后的屏障,眼神中充满了与柔美外表截然不符的坚韧。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东方天际那抹暗红,如同浸血的伤口,缓缓扩大、蔓延。
终于!
当第一缕惨淡的、毫无温度的灰白色光线勉强撕破夜幕,照亮这片饱经摧残的土地时——
“呜——嗡——!”
一声低沉、邪恶、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号角声,如同丧钟般,骤然响彻整个圣林!声音中蕴含着直刺灵魂的冰冷与疯狂!
紧接着,圣林外围,那原本被青木壁垒勉强阻隔的浓郁瘴气,如同沸腾的开水般剧烈翻滚起来!数以百计、身上缠绕着浓郁黑气、双眼赤红如血、形态各异的邪化生物(有黑风隘军士,有被污染的野兽,甚至有一些扭曲的妖物),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如同决堤的黑色潮水,从四面八方向着圣林核心发起了亡命冲锋!它们无视脚下枯萎的土地,践踏着新生的嫩芽,所过之处,仅存的生机被迅速吞噬!
与此同时,大地再次传来沉闷的轰鸣!数条比之前更加粗壮、由粘稠黑水和无数痛苦怨魂凝聚而成的巨大触手,破开地面,带着毁灭性的气息,狠狠抽向祖灵之眼巨树布下的血色结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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