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长宁思忖片刻,缓声道:“女儿以为,此事不宜骤然以圣旨推行。可先令耿炳文、徐辉祖等老成勋贵,以私人书信向诸王透风,言明陛下体恤戍边之苦的心意;待诸王有了心理准备,再于朝会上由兵部正式提出方略。如此既有转圜余地,亦不失朝廷体统,可免诸王生‘陛下强逼’之怨。”
朱标抚掌笑道:“好,便依你二人之策行事。”
数日后,致仕在家的老将耿炳文奉密旨,分别致信宁王朱权、辽王朱植。信中言辞恳切,尽是老臣关怀之意:“陛下念亲王久镇北疆,风餐露宿,实乃辛劳,有意调整藩国属地,令亲王迁内地享安乐,以全骨肉之情,望亲王体察圣心。”
然诸王回应,却判若云泥。
辽王朱植得信后,即刻遣人上表谢恩,奏折中言辞恭顺:“臣久居广宁,虽念故土,然陛下圣意体恤,臣唯陛下马首是瞻,迁与不迁,皆听朝廷安排。”显见无抗拒之意。
而宁王朱权的反应,却激烈得多。他未回耿炳文书信,反倒遣人八百里加急递上奏折,直呈御前。奏折中先是慷慨陈词,力陈大宁战略之重:“大宁乃北疆门户,若失此城,鞑靼可长驱直入。臣与麾下将士同甘共苦十余年,誓与大宁共存亡,宁可死于边野,以报皇恩,绝不贪恋内地繁华!”笔锋一转,又委婉提及:“朵颜三卫乃臣一手操练,习性悍勇,唯臣能约束。若迁藩内地,三卫远离故土必生变故,届时恐难控制,累及边防,臣实不敢轻动。”字里行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威胁。
未几,朝会之上,兵部尚书出列奏请:“今北元残部蠢蠢欲动,边防线过长恐难统筹,臣等恳请陛下调整北疆藩国布置,令宁、辽诸王内迁,以集中兵力固边防,此乃固国根本之策。”
此言一出,朝堂顿时哗然。
户部尚书出列附议:“尚书所言极是!诸王内迁后,朝廷无需再为边藩输送巨额粮草,可将资源集中于前线卫所,实乃利国利民之举。”
然礼部侍郎却忧心忡忡:“洪武皇帝定下藩篱之策,本为‘以藩屏帝室’,今骤然变动,恐违祖制,动摇国本啊!”
更微妙者,数名与边藩素有往来、或对削藩心存疑虑的官员,纷纷出列赞颂宁王:“宁王殿下驻守大宁十余年,鞠躬尽瘁,今愿死守边疆,实乃忠勇体国之臣!陛下当嘉其心志,而非强令迁藩,寒了诸王之心!”言辞间,竟隐隐有逼宫之意,无形中给朱标施加了压力。
面对朝堂纷争与宁王看似忠耿、实则强硬的回应,朱标面色平静,未有半分怒色。他温言安抚持不同意见的臣工:“诸卿所言皆有道理,祖制需遵,边防亦需固,此事确需权衡。”话锋一转,又对宁王奏折表露出赞赏:“宁王忠勇护边,朕心甚慰。传朕旨意,赏宁王黄金百两、彩缎千匹,大宁将士皆赐银二两,以表彰其戍边之功。”
随即,他话锋再转,谈及内迁之议:“然调整藩国布置,亦是为长久边防计,非朕一时兴起。此事关乎重大,需从长计议,诸王可细细思量,朕绝不强求。”
这一手以退为进,既彰显了帝王的宽仁大度,又将难题抛回诸王——若接受内迁,便需交出苦心经营的藩地与兵权;若明确反对,便是公然违逆朝廷,坐实“不忠”之名。
退朝后,朱标返回乾清宫,屏退左右,对朱雄英、朱长宁冷笑道:“你们看,朕这位十七弟,是把‘朵颜三卫’当成了私兵,把大宁看作了自家禁脔,一触及根本利益,便迫不及待露出锋芒,哪还有半分‘忠勇体国’的模样?”
“宁王叔反应如此激烈,想必已察觉父皇试探之意,心中定然生了警惕。”朱雄英皱眉道,“恐其往后会更加防备朝廷,甚至暗中联络其他藩王。”
朱长宁却另有担忧,轻声道:“父皇,诸王之中,最该留意的当属燕王叔。至今,北平那边未有只言片语传来——无论是支持内迁,还是反对,燕王叔都保持着沉默,这未免太过反常。”
朱标闻言,目光骤然幽深,缓缓道:“你四叔是聪明人,他在观望。宁王跳得越高、反对得越烈,他便越不会轻易表态。此举既是避祸,也是向朕传递信号:他比宁王更懂审时度势,也更...隐忍难测。这般沉得住气的对手,才最是危险。”
试探的结果,让朱标愈发明晰了下一步策略。
对于辽王朱植这般顺从的藩王,他即刻下旨:赏辽王岁禄加倍,令户部、工部派员赴山东、河南遴选肥沃之地,为其营建新王府,并准许其护卫亲军随迁,待遇从优。此举既是兑现承诺,亦是做给其他藩王看——顺从朝廷,自有厚报,以此分化藩王阵营。
而对于宁王朱权,朱标则采取了“温水煮蛙”之策。他一面继续下诏褒奖宁王“忠勇”,令翰林院撰写文诰,称颂其戍边之功;一面却以“加强边防协作”“统一调配军需”为名,悄然调整大宁周边卫所部署:将大宁以东的蓟州卫、以西的宣府卫守军,尽数换上忠于朝廷的将领;又令户部、兵部派员赴大宁“核查军饷、清点兵械”,实则借机渗透,暗中削弱宁王对属地的控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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