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又转向蹇义,眼中含了笑意:“蹇学士,你在翰林院着述论政,虽能尽展才学,却难涉实务。通政司右参议出缺,此职掌天下章奏收发、摘要呈报,乃朕知天下舆情、察百官得失之喉舌。朕要你去通政司,将各地奏章按‘民生’‘军政’‘吏治’分类,摘其核心,附你之分析建议,直言不讳报与朕知,你可能做到?”
蹇义心中一震,通政司参议虽仅五品,却能直达天听,掌朝廷信息中枢,此乃皇帝极大的信任。他深深躬身,声音铿锵:“臣虽不才,必竭尽驽钝,梳理章奏无一字疏漏,分析利弊无一句虚言,绝不辜负陛下信托!”
“好。”朱标颔首,又对张紞道,“朕非弃老臣不用,实乃‘新老相济’。如兵部,耿炳文、郭英等老将军,久镇边关,威望足以慑服诸将,当留任原职;但需为其配上年富力强、通晓兵法与火器的郎中、员外郎,助其整饬军备、改进军器。都察院,严卿掌总,可多提拔顾佐这类刚正不阿、熟悉律法的年轻御史,派他们巡查地方,查贪腐、纠弊政,老臣掌方向,新臣干实事,方是长久之道。”
朱长宁躬身道:“父皇,儿臣有一议。可设‘御前议政’之制,每月择两三日,召刘三吾等学问优长、持身中正的老臣,夏原吉、蹇义等新进能臣,及六部、都察院掌事官员,共议专项事务。如此,一则可集众智,使新政决策更切实际;二则可让新老官员交流磨合,消弭隔阂;三则可让太子、诸王旁听,习治国之道。”
“此议甚善。”朱标抚掌,“便由长宁你同太子安排,首议议题定为‘如何监督宽赋令在地方执行,防官吏阳奉阴违’。”
半月后,数道任命诏书自宫中传出,朝野震动。
夏原吉以“协理户部右侍郎”身份入户部,甫一到任,便带三名属吏闭关三日,梳理出“地方赋役不均”“漕粮损耗过重”“商税征管松散”三大弊政,随后呈上《新政钱粮三策》:一曰“均平徭役”,按州县人丁、土地多寡定徭役之数,禁富户转嫁;二曰“清理屯田”,核查军屯、民屯土地,严惩侵占屯田之官;三曰“鼓励工商”,在江南设“市舶司分司”,简化商船通关手续,增开茶、瓷、丝绸专营市场。三策条理清晰,数据详实,连素来谨慎的郁新都赞“切中要害,可行可效”,随即奏请皇帝,令户部各司依策推行。
蹇义到通政司后,改“章奏不分轻重、一律按序呈报”之旧例,设“急件匣”“常规匣”“建言匣”,凡地方灾情、边警等急件,当日呈递皇帝;常规政务奏章,摘核心内容附于前;民间建言、百官谏言,分类整理后标注“可行”“待议”“不可行”。朱标阅章时间骤减,却对天下事愈发明晰,曾对近侍叹:“有蹇义在通政司,如朕多了一双看天下的眼睛。”
首轮“御前议政”于文华殿举行,与会者十余人。严震直率先发言,引《大明会典》中“循吏考核六条”,提出“以地方百姓归田数、赋税清缴率、诉讼平息量为考核官吏之要”;顾佐则直言“考核易被官吏造假,需派御史暗访,查百姓真实口碑,访地方隐情”。郑沂身为刑部尚书,强调“若官吏阳奉阴违,需依《大明律》严惩,轻则降职,重则罢官,以儆效尤”;夏原吉却补充:“严惩之外,亦需‘奖’——对推行宽赋得力、百姓称颂者,可擢升官职、增俸赐爵,以激励百官。”
起初,老臣多引经据典谈“制度”,少壮派多举实例论“实操”,偶有争执。朱标却不置评,只待双方言尽,再问:“严卿之‘考核’、顾卿之‘暗访’,可否结合为‘明考和暗查’?郑卿之‘严惩’、夏卿之‘重奖’,可否并行成‘奖惩分明’?”一句话点醒众人,原本的分歧竟成互补。最终议定:由吏部定“明考”之法,都察院派御史“暗查”,刑部定“违令惩处条例”,户部拨“有功奖赏之银”,四司协同,共同监督宽赋令推行。
议政结束后,严震直拉着郑沂的手,立于文华殿阶下,望着夏原吉、蹇义等人并肩离去的背影,叹道:“郑兄,往日我总觉新人毛躁,难当大任,今日方知陛下用人之明,这些年轻人,有锐气却不空谈,懂实务更敢担当,是我等老臣不及啊。”
郑沂捋着花白长须,颔首道:“是啊,我等效忠先帝,原是为守大明江山;今辅佐今上,当为兴大明江山。若新政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我这把老骨头,改改旧观念,又有何妨?”
乾清宫的角楼上,朱标凭栏而立,望着官员们或乘轿、或步行,有序退出宫城,白发老臣与青衫新贵交错而行,竟无半分隔阂。朱雄英站在他身侧,轻声道:“父亲,夏原吉、蹇义皆不负所托,顾佐巡查地方亦查出两州知府瞒报灾情、克扣赈粮之事,已交刑部处置。”
朱标微微一笑,目光望向远方的紫金山,夕阳正洒在金陵城的飞檐上,镀上一层金辉。“雄英你记着,治国如筑屋,老臣是承重墙,稳根基;新臣是梁柱,撑架构;若只有承重墙无梁柱,屋宇难扩;只有梁柱无承重墙,根基易摇。为君者,既要敢用新材,也要善护老干,更要让新老相济、彼此支撑,如此,大明这栋高梁,才能历经风雨,稳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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