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岭山,月涧观后院。
清晨的薄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着露水和草木的清新气息。迟闲川盘膝坐在前院那棵老槐树下,面前摊开一块干净的青色粗布。布上,静静躺着那截祖师爷“送”下来的雷惊木——一截约莫小臂长短、碗口粗细的槐树枝干。它通体焦黑,仿佛被烈火舔舐过,却又在焦黑之下透出一种奇异的、温润如玉的质感,细密的裂纹如同天然的道纹,隐隐有微弱的电弧在其间流转,散发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毁灭与新生的磅礴气息。
方恕屿那边暂时不需要他,他也乐得清闲。毕竟,处理这截雷惊木,才是真正的“正事”。刑警顾问的身份是临时的,看守月涧观、侍奉祖师爷才是他的本职。况且,这雷惊木得来不易,制作法器更是马虎不得。
“川哥,东西都备齐了!”赵满堂抱着一个大木箱,吭哧吭哧地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放在迟闲川身边。箱子里琳琅满目:一整套大小不一的刻刀,从平口到圆口再到斜口,寒光闪闪;几块细腻如脂的朱砂锭;几卷上好的空白黄表纸;几支崭新的狼毫笔;一小罐散发着清冽气息的无根水;还有一小瓶澄澈透明的桐油。这些都是他昨天跑遍京市几个老字号铺子,磨破了嘴皮子,肉痛地花光了迟闲川上次“看事”攒下的“小金库”才凑齐的。
“嗯。”迟闲川眼皮都没抬,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他双手结印,指尖掐诀,口中默诵《净天地神咒》:“天地自然,秽气分散。洞中玄虚,晃朗太元……”随着咒语,一股无形的清风以他为中心拂过,将槐树周围几丈内的尘埃落叶都轻轻扫开,形成一个洁净的场域。
他站起身,走到观内主殿。殿内香烟袅袅,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的神像庄严肃穆。迟闲川净手焚香,对着神像恭敬地三跪九叩,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虔诚与郑重。
“弟子迟闲川,今奉祖师法旨,得赐雷击神木一截。此木承天雷之威,蕴造化之机,弟子欲以此木,制器镇邪,护佑一方,弘我道法。恳请祖师爷庇佑,赐下灵光,助弟子功成!”他声音清朗,字字清晰,回荡在寂静的大殿中。
礼毕,他再次回到槐树下。这次,他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闭目凝神,手指在虚空中缓缓勾勒,仿佛在推演着什么。脑海中,关于镇魂旗的形制、符文、以及手串的样式、颗数、搭配……无数信息飞速流转、碰撞、组合。一夜的思考并非空想,此刻才是真正的“定稿”。
片刻后,他睁开眼,眸中精光一闪而逝。他拿起最大的一把平口刻刀,深吸一口气,指尖灌注一丝微弱的真炁,刀尖稳稳地落在雷惊木的一端。
“嗤——”一声轻响,仿佛热刀切黄油,刻刀轻易地没入了坚逾钢铁的雷惊木中。迟闲川手腕稳定,动作流畅,没有丝毫犹豫。他并非在雕刻,而是在“引导”——引导着雷惊木内部蕴藏的雷霆之力与生机,按照他脑海中早已成型的“道纹”轨迹流淌、凝聚。
刻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笔走龙蛇,在木身上刻下繁复玄奥的符文;时而如庖丁解牛,精准地剥离掉多余的部分,显露出旗杆的雏形。每一刀落下,都伴随着细微的电弧跳跃,空气中弥漫开一股淡淡的、如同雨后森林般的清新焦香。
赵满堂、刘鹤山和张守静远远地站着,屏息凝神,不敢发出一点声响。他们知道,这是最关键的时刻,任何打扰都可能前功尽弃。赵满堂看着那截价值连城的木头在迟闲川手中一点点变化,心疼得直抽抽,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一刀……五十块……又一刀……八十块……我的小金库啊……”
旗杆的雏形逐渐清晰,长约三尺三寸,通体乌黑,布满天然雷纹,顶端预留出安装旗面的榫卯结构。迟闲川放下刻刀,拿起一块朱砂锭,放入无根水中细细研磨。朱砂粉在清水中化开,如同流动的鲜血,却又蕴含着至阳至刚的纯正气息。
他取过一支狼毫笔,饱蘸朱砂,凝神静气。笔尖悬于旗杆之上,迟闲川口中低诵《金光神咒》:“天地玄宗,万炁本根。广修亿劫,证吾神通……”随着咒语,他指尖掐动“金光诀”,一缕微不可察的金色毫光自他指尖溢出,融入笔尖的朱砂之中。
笔落!
笔尖触及旗杆的瞬间,迟闲川手腕疾动,快如闪电!一道道朱红色的符文如同活了过来,随着他的笔势,精准地烙印在旗杆预留的符文凹槽和雷纹节点之上!每一笔落下,旗杆都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仿佛沉睡的巨龙被唤醒了一部分力量,其上流转的电弧变得更加活跃,隐隐与朱砂符文呼应。
“敕!”最后一笔落下,迟闲川清叱一声,笔尖在旗杆末端重重一点。一道肉眼可见的金红色光芒瞬间流遍整个旗杆,所有符文同时亮起,光芒一闪而逝,随即内敛。旗杆上的符文变得深邃内蕴,与雷惊木本体完美融合,再无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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