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示意两人跟上,朝着通往二进院的垂花门走去。那垂花门上的木雕早已模糊不清,在月光下如同扭曲的鬼脸。姜凯紧紧攥着胸口的符纸和玉佛,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仿佛踩在布满尖刀的薄冰上。赵满堂则一边走一边忍不住东张西望,嘴里还停不下算计:“这宅子以前肯定是大户人家……你看这垂花门上的雕花,虽然烂了,但能看出以前多精细……可惜了,现在连个值钱的瓦片都找不到,白瞎了这么好的料子……要是能搬回去……”
穿过垂花门,一股更甚于前院的阴冷感瞬间包裹了三人,空气仿佛凝固的冰水,沉重而粘滞,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二进院的正房大门洞开,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西厢房的门,正如姜凯描述的那样,虚掩着,门缝里透出更加深沉的黑暗。
“就……就是这里!”姜凯指着西厢房,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维维……维维就是在里面看到那些脚印,然后……然后就被……那只手……”他指着门缝,仿佛又看到了那只惨白涂着血红蔻丹的手。
迟闲川点点头,示意他们留在原地,自己则放轻脚步,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走到西厢房门口。他没有立刻推门,而是从随身携带的帆布包里掏出一小撮色泽鲜红的辰砂粉,指尖捻动,口中默念:“天地玄宗,万炁本根……体有金光,覆映吾身!”咒语声低沉而富有韵律。念罢,他屈指一弹!
“噗!” 一道微弱的红光闪过,朱砂粉精准地没入虚掩的门缝,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瞬间消失不见。
等了片刻,门内没有任何异常发生,只有死一般的寂静。迟闲川这才伸出左手,轻轻推开房门。
“吱呀——” 门轴摩擦的声音在绝对的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迟闲川右手持铜钱剑,左手打开强光手电,一道雪白的光束如同利剑般射入屋内。光柱中,无数尘埃疯狂舞动,如同被惊扰的亡魂。房间空荡荡的,角落里堆着破麻袋和烂木头,和姜凯描述一致。地面上积着厚厚的、均匀的灰尘。
“脚印呢?”赵满堂壮着胆子凑过来,小声问,手电光也跟着扫进去。
迟闲川蹲下身,手电光如同探照灯般仔细扫过地面。厚厚的灰尘上,除了他们刚刚在门口留下的新鲜脚印,还有一些凌乱的、模糊的痕迹,像是被风吹过或是小动物爬行留下的,但已经无法分辨出任何清晰的鞋印形状,更别提什么三寸金莲了。
“没了。”迟闲川站起身,语气平淡,仿佛在意料之中,“或者说,那东西根本就没留下能被凡人肉眼看到的脚印。”他用手电光扫过房间内侧那扇通往后面小院的月亮门,“是这里?”
“是!那顶红轿子……就出现在月亮门那边!堵着路!”姜凯指着月亮门,声音带着恐惧的余韵和斩钉截铁。那月亮门黑洞洞的,门框上的砖雕在光影下如同狰狞的兽牙,门后是更加深邃的黑暗,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
“走,去后面看看。”迟闲川率先迈步,毫不犹豫地走向月亮门。
“啊?还……还去后面啊?”赵满堂腿肚子一阵转筋,声音都变了调,“川哥,这……这西厢房就够吓人了,后面……”
“不然呢?”迟闲川头也不回,语气轻松得仿佛真的是去参加婚礼,“来都来了,答案,不就在那里吗,总得看看‘新房’在哪吧?说不定还能讨杯喜酒喝。”他甚至还轻笑了一声,在这阴森的环境里显得格外诡异。
赵满堂和姜凯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上了贼船”的绝望,但也只能苦着脸,咬紧牙关,硬着头皮跟上。赵满堂嘴里又开始新一轮的祈祷,这次加上了“月老保佑千万别真碰上结婚的”。
穿过月亮门,是一个更小的后院,或者说,是一个被高墙围死的天井。这里比前两进院子更加破败荒凉,杂草长得有半人高,在夜风中簌簌作响,如同无数窃窃私语的鬼影。天井中央,孤零零地立着一口井,井口被一块巨大的、布满滑腻青苔和暗褐色污渍的石头死死盖着,石头上还缠绕着几根枯死的藤蔓,像垂死挣扎的手臂。
“就是这里!”姜凯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恐惧,指着天井通往前院的另一个方向——那里有一道更小的拱门,“那两顶轿子……就堵在那个门洞下面!红的……白的……就在那里!”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噩梦般的景象,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
迟闲川用手电光扫过姜凯指的方向,那里只有一片空地,除了茂密杂乱的荒草和散落的碎石瓦砾,什么都没有,只有夜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他又将光束投向那口被巨石封住的古井,眉头微蹙。他走到井边,绕着井口缓缓走了一圈,手指在冰冷、湿滑的石头上轻轻划过,感受着那刺骨的阴寒和……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来自深渊的怨念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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