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哎哎!别走别走!”孙老蔫一把拉住他,肉痛地咬了咬牙,“行行行!三百就三百!你这小子,比赵满堂那铁公鸡还精!符可得给我画好点!”
“放心,包您满意。”迟闲川笑眯眯地掏出三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拍在摊位上,顺手把剩下半根黄瓜塞回给旁边一脸懵的大妈,“谢了大妈,黄瓜挺脆。”
孙老蔫一边嘟囔着“亏本了亏本了”,一边手脚麻利地给他称了半斤朱砂,用油纸包好。迟闲川接过朱砂,又从自己那个洗得发白的帆布挎包里摸出三张折叠好的黄符纸,上面用朱砂画着繁复的符文,递给孙老蔫:“喏,安宅符,心诚则灵,贴东南角。”
孙老蔫接过符纸,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脸上的肉痛才稍微缓解了些。
迟闲川拿着朱砂,心情颇好地转身,准备离开这个充满烟火气的战场。刚骑车出去没多远,就被几个相熟的大妈拦住了。
“哎哟,小川啊!又下山来买东西啦?”卖菜的王大妈嗓门洪亮,“你这孩子,长得这么俊,怎么还不找个对象啊?你看人家满堂,虽然胆子小点,好歹还知道着急!大妈跟你说,我娘家侄女,在城里当老师的,长得可水灵了!要不要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就是就是!”旁边卖豆腐的李婶也凑过来,“小川啊,别总窝在山上当道士啊!这年头,道士也能娶媳妇嘛!婶子认识个姑娘,家里开超市的,条件可好了!人又勤快!”
迟闲川被围在中间,脸上挂着无奈又敷衍的笑容:“王大妈,李婶,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修道之人,清心寡欲,缘分未到,强求不得啊。”他一边应付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拧动电驴把手,试图突围。
“什么清心寡欲!”王大妈不依不饶,“我看你就是懒!跟满堂一个德行!你们观里那个赵满堂,上次下山还偷偷问我有没有认识的好姑娘呢!你可不能学他光说不练!”
“对对对!”李婶帮腔,“小川啊,听婶子的,趁年轻赶紧找个!你看你这模样,多少姑娘惦记着呢!别到时候好姑娘都被挑走了,你后悔都来不及!”
迟闲川被吵得脑仁疼,只能祭出杀手锏:“王大妈,李婶,我看您二位今天印堂发亮,红光满面,想必家中必有喜事临门。不过嘛……”他话锋一转,压低声音,“王大妈,您家厨房灶台是不是最近有点漏水?李婶,您家阳台那盆发财树是不是叶子有点发黄?这都是小事,但处理不好,容易影响家宅气运,连带儿女姻缘也……”
他话没说完,王大妈和李婶脸色同时一变。
“哎呀!我家水龙头是有点渗水!”
“可不是嘛!我那发财树养了好几年,最近是有点蔫!”
两人也顾不上催婚了,立刻围着迟闲川追问破解之法。
迟闲川心中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地指点了几句“灶台属火,漏水乃水克火之象,需及时修补”、“发财树黄叶乃木气不畅,可移东南位,勤加照料”之类的“风水常识”,总算摆脱了热情的包围,在小电驴的嗡鸣声中逃也似的离开了集市,只留下两位大妈在原地琢磨着回家怎么“改运”。
周末的凤岭山,比平日多了几分人气。虽然月涧观位置偏僻,香火远不如那些名山大观鼎盛,但这个周六,或许是天气晴好的缘故,竟也陆陆续续来了七八位香客。有住在附近上山遛弯顺便拜拜的老人,有被网上“小众清幽道观”帖子吸引来的年轻游客,还有一对带着孩子的年轻夫妇。
赵满堂一大早就忙活开了,指挥着刘鹤山和张守静打扫庭院,擦拭神像,准备香烛。他今天特意穿了件稍微新点的T恤,头发也用水抹了抹,力求给“金主”们留下个好印象,多捐点香油钱。
“川哥!川哥!别躺了!”赵满堂冲进后院,对着还歪在躺椅上,用一本《存在与时间》盖着脸假寐的迟闲川喊道,“来人了!好几个呢!今天可是创收的好日子!你快起来准备准备!”
迟闲川懒洋洋地拿开书,露出一双睡意朦胧的桃花眼:“准备什么?我又不是动物园的猴子。”
“科仪啊!祈福科仪!”赵满堂急得直跺脚,“难得有这么多人,你不得露一手?让善信们看看咱们月涧观的专业水准?香火钱不就来了吗?”
迟闲川瞥了他一眼,慢吞吞地坐起身:“香火钱?我看是你想钱想疯了。”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行吧,看在祖师爷的面子上。”
他转身走进自己的厢房。再出来时,已是大变模样。
一身崭新的靛青色金线滚边道袍,宽袍大袖,庄重肃穆。原本随意扎起的小揪揪被一丝不苟地束进了混元巾中,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整张清逸出尘的脸庞。额前再无碎发遮挡,那双总是带着慵懒或戏谑的桃花眼,此刻沉静如水,深邃如渊,仿佛敛尽了世间光华。他手持一柄古朴的桃木剑,剑穗垂落,纹丝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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