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月深深看了哑医一眼,点了点头,接过水囊和药粉(她略一探查,那药粉散发着淡淡的辛辣气息,似乎是用于解毒避瘴的之物)。这个神秘的哑医,看似冷漠寡言,与世无争,却总能在她需要的时候,提供恰到好处的帮助,并且似乎总能洞察她内心的意图与决断。
她最后看了一眼屋内呼吸平稳、仿佛只是陷入沉睡的了尘,压下心头那一丝不易察觉的牵挂,转而对着刚刚从地上爬起、依旧两股战战的胡小七冷声道:“走。”
胡小七不敢再有丝毫违逆,哆哆嗦嗦地应了一声,耷拉着脑袋,如同被押赴刑场的囚犯般,磨磨蹭蹭地走到前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出了这条弥漫着药味与腥甜气息的小巷,将哭沙镇的喧嚣与混乱甩在身后,再次踏入了那片广袤、荒凉、充满未知的茫茫戈壁。
离镇不久,胡小七似乎为了驱散心中的恐惧,或者是为了讨好幽月以保住小命,开始小心翼翼地尝试搭话,声音还带着未散尽的颤抖:“女…女侠…您…您是不是认识那两样东西啊?我看您刚才…”
幽月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如刀。
胡小七立刻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后面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问。但安静了没一会儿,或许是独自面对幽月这冰冷沉默的压力太大,他又忍不住开口道:“女侠…我说真的…那片地方真的邪门…我上次去捡到这玩意儿的时候,就感觉浑身不得劲,阴风阵阵的,明明是大太阳底下,却总觉得后脖子发凉…要不是那场黑风暴过后,有时候能捡到些被从沙子里翻出来的‘洋落儿’,打死我我也不去那鬼地方…”
幽月依旧沉默不语,只是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四周的地形,将哑医给的地图与眼前的景象相互印证。胡小七的话,她听在耳中,心中的疑窦却愈发深重。
母亲林晚当年是在流沙崖遭遇不测,流沙崖位于哭沙镇的西南方向,距离此地甚远。她的贴身香囊和这柄意义非凡的短剑,怎么会出现在完全相反的东方沙海之中?是母亲坠崖后并未立刻…还是有其他人,在事后到过流沙崖,带走了这些遗物,然后又遗弃或遗失在了这里?如果母亲当时未立刻身亡…那她后来又经历了什么?这柄剑,又是如何折断的?
一个个疑问如同纠缠的藤蔓,爬满了她的心间。她不敢再顺着某些可能性深想下去,生怕那刚刚升起的一丝微弱希望,最终会带来更深的绝望。她只是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仿佛只要尽快赶到那个地方,就能找到一切的答案。
胡小七见幽月步伐加快,周身气息更冷,也不敢再多话,只得闷头辨认着方向,在起伏的沙丘和嶙峋的戈壁碎石间穿行。他对这片地域的熟悉程度确实非同一般,即便是在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的沙丘之间,他也能凭借某些不起眼的标记——比如一块形状奇特的风化岩、一簇特定生长的耐旱植物——准确地找到方向。
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日头开始偏西,原本灼热的空气渐渐带上了一丝凉意。戈壁上的风也似乎大了起来,卷起细小的沙砾,打在脸上微微生疼。远处的天际,开始泛起一种不祥的昏黄颜色,那是沙尘将起的征兆。
“快…快到了…”胡小七指着前方一片连绵的、如同月牙般弯曲的沙丘群,声音带着明显的恐惧,腿肚子都在打颤,“就…就在那片新月沙丘后面的一处洼地里…女侠…咱们…咱们真要过去吗?眼看…眼看就要起大风了…这时候进那片邪门地方,太…太危险了…”
幽月极目远眺,那片新月形沙丘群在昏黄的天光下,果然呈现出一种异样的死寂。沙丘的线条虽然柔美,却给人一种吞噬一切的诡异感。更让她在意的是,空气中游离的、那属于幽冥的阴寒能量粒子,似乎确实比来时路上经过的其他区域要浓郁一丝,虽然极其微弱,但她的感知不会错。这片地域,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她正欲以不容置疑的态度催促胡小七继续前进,目光却骤然一凝,如同发现了猎物的鹰隼,牢牢锁定在了前方!
只见在前方约百米外,一座最高大的沙丘顶端,不知何时,竟然悄无声息地站立着一个人影!
那人穿着一身与周围黄沙颜色几乎完全融为一体的宽大土黄色斗篷,斗篷的风帽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个线条冷硬、紧抿着的下巴。他就那样静静地矗立在沙丘之巅,身形挺拔而稳定,仿佛不是刚刚到来,而是亘古以来就存在于那里的一尊沙雕。他面朝的方向,赫然正是幽月与胡小七所在的位置!
明明完全看不清对方的容貌,甚至连目光都无法捕捉,但幽月却在与之对视(或者说,感知到对方“注视”)的瞬间,全身的汗毛都不由自主地倒竖起来!一股极其强烈、如同实质般的危机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那感觉,就像在黑暗中行走,突然被沙漠中最冷酷、最剧毒的蝮蛇盯上,冰冷、致命,且充满了未知的压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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