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俩跟我们过活吧。”农奴达灵的妻子开口了。达灵是庄园的喂马人,他叹道:“都怪洛桑胡闹。庄园的马儿吃了藏红花,个个发情,小马驹一窝窝降生,我手忙脚乱接生,可干草早就不够了。达珠领主不会放过我们,我们只能逃,可路在何方,谁也不知道。”
达珠看着庄园空坪上堆成山的小马尸,脸都绿了。“难怪那老秃驴要送人走。”他闷声问仆人布桑,“山后找着达灵没有?”他要抓回这个喂马人。这些马尸不能吃,他让人丢进山涧,等来年夏天山洪冲走——上师说过“不杀生、不贰过”,他不敢违逆。远处,上师拄着盲杖,胡姬牵着他挨户化缘,达珠望着他们,忽然想起胡差、灵达在世时,曾以胡家祖产抵押寺庙,求他们照看好胡家三姐妹。
“今天不抓人,后人搜捕时再全收回来。”达珠对仆人下令。上师嘴角似有笑意,经声渐远。达珠只觉脸上火辣辣的,像被酥油烫过,赌气上了马,对仆从说:“快些布施他们,娘的,转经筒吵得我耳鸣。”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不敢失态,否则会被降到仆从的等级。他还等着妹夫胡差的百亩田块安界石呢,只要胡家姐妹按领主法——女子没有继承权,他就能稳稳当主人,日子过得正快活。
这年秋天,达珠庄园的油橄榄熟了,一串一串挂满枝头。奴仆们忙着摘果送油磨坊,达珠挑了些清亮色靓的,不情不愿地送去寺庙——本能驱使他这么做。偶尔,他会想起胡娜、胡花的下落,却总自我开脱:“雪山外定是好地方,有肥沃的土地,成群的牛马农舍,比我这连水都喝不畅快的庄园强多了。”他望着草原上的牛马,身后是雪山,像一排排雪杉,良久不语。他喝得更凶了,也更消沉了——他知道,十二岁的胡娜、三四岁胡花,在雪山里存活的可能不大,可他只能靠酒驱散这念头。有时想接姐妹俩回家,却碍于大雪封山,自己也没下过高地,只好作罢。年复一年,他成了老头,许多事都忘了,也没人再提胡家的遭遇。
后来,人们去雪山找他,发现达珠酒后迷失了方向,手里紧紧攥着一把藏红花。他的妻子九娘看了一眼,转身回了庄园,辞退了所有女侍,只留儿子小巴特和几个牧马人,在草原度日。雪峰下的寺庙与庄园,僧俗两界渐渐遗忘了过往,积雪一年年覆盖旧痕,雪杉岁岁换装,旧时代慢慢远了。
雪原上,终无足迹显露雪山深处。
山外不知山内事,山内亦不知山外情。
纵然情节轮回,主角也换了一拨。
罗秀还在带队,走了三年,他们终于走出了雪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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