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睁眼,抓起案卷又一头扎进去,魔怔了似的,死盯着每一个脚印、每一句话。那半个泥脚印上的不对劲,在他脑子里放得老大老大。心里头有个声音在吼:没错!监控拍到的,那是兔子被惊着了猛窜那一下,把瘸腿的毛病给遮住了!
半夜,第四起案子的消息像炸雷一样劈进来,李守兔跟值班的同事一块儿冲了出去。冰冷的雨点子已经噼里啪啦砸下来了。案发地在城北一片快拆光的老厂区边上,几排破红砖房在风雨里哆嗦。警戒线拉着,大灯照着泥泞的地面。墙角缩着个女的,浑身湿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吓得话都说不利索,被女警扶着。
技术科的人穿着雨衣,在烂泥地里扒拉着找东西,可雨太大了,啥都给冲没了。纪科长急得直跳脚,对着对讲机吼着扩大监控范围。
李守兔没管那乱糟糟的场面。他像头闻见血腥味的狼,眼珠子跟探照灯似的,扫着泥地。雨水、人踩的脚印、救援的脚印……一片狼藉。可就在那狼藉的边上,靠近一堵破砖墙根儿,几枚被雨水泡得发胀、边儿都糊了,但还没被彻底盖掉的脚印,像黑夜里的火星子,“唰”一下吸住了他全部精神!
他一步跨过警戒线,不管旁边同事惊愕的眼神,蹲下身。冷雨顺着脖子往里灌,他哆嗦了一下,但顾不上。手指悬在泥印子上头,隔空感觉着那份独属于“追兔子的人”才懂的“气儿”。步长、步宽、抬脚落脚的劲儿……特别是落脚时,那左脚掌外沿深深陷进泥里的印子,带着股子熟悉的、别扭的劲儿——跟他之前琢磨的那个重心歪的毛病,一模一样!
“这边!”李守兔猛地站起来,吼声盖过了雨声,斩钉截铁,“那家伙往这边跑了!刚跑不久!左腿有老伤!”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射过来,惊疑不定。纪科长快步冲过来,雨水顺着帽檐滴:“李守兔!你又瞎……”
“纪科!脚印特征对上了!方向没错!”李守兔指着地上那串正被雨水快速抹掉的痕迹,语速飞快,“步幅比正常跑小,但抬脚落脚的劲儿说明跑得不慢!这是左腿使不上劲儿硬撑着跑的跑法!他跑不远!”
哗哗的雨声像是给这场无声的较量敲边鼓。纪科长看看地上那串在他看来屁用没有的烂泥印,又看看李守兔被雨水浇透却亮得吓人的眼睛,再瞅瞅毫无进展的监控搜索,一股子被逼急了的火气,混杂着一丁点儿“万一呢”的恐惧,顶了上来。他一咬牙,对着对讲机吼道:“二组!堵住厂区西边出口!给我搜!目标可能左腿有点不利索!快!”
命令一下,几队人马立刻扑进雨里。李守兔像支离弦的箭,第一个扎进了嫌疑人脚印消失的那条窄巷子。雨水糊了眼,巷子里堆满了破砖烂瓦、烂家具,跟迷宫似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耳朵鼻子眼睛都用到了极致。脚下不再是松软的土,是滑溜的沥青、硌脚的石块、被雨泡烂的纸壳子……每一步都踩不准。他拼命回忆着烂泥地上那串脚印的“步点儿”,想在这乱糟糟的地上,抓住那一点点带着“瘸”的节奏。
突然!前面巷子拐角,一个黑影“嗖”地一闪!黑帽子,深色衣服,身形跟监控里一模一样!
“站住!”李守兔炸雷般一声吼,脚下发力猛追!
那黑影听见喊,不但没停,反而像惊了的兔子,猛地加速,往更深的黑处钻!李守兔把追兔子的本事全使出来了,在狭窄曲折的巷子里左冲右突,想拉近距离。雨水让地上跟抹了油似的。就在一个急拐弯的地方,他右脚狠狠蹬向一块凸起的路牙子,想借力转过去——
“咔嚓!”
一声脆响,脚脖子那儿钻心的疼!那块该死的破石头儿,被他这么一蹬,碎了!滑了!整个人一下子失去平衡,像个破麻袋似的,狠狠摔向旁边一堆棱角分明的破铁管子!再加上上次在老家救人留下的旧伤还没有完全好。
“呃啊——!”
剧痛从腰侧和胳膊猛地炸开,眼前金星乱冒。冰冷的雨水混着泥浆灌进鼻子嘴,呛得他死去活来。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可腰那儿疼得喘不上气,左胳膊更是疼得钻心,抬都抬不起来。那逃跑的脚步声,正飞快地跑远……
完了……追丢了……彻底成了个笑话……纪科长他们指不定咋编排呢……那些嘲笑的眼神……
绝望像冰冷的洪水,瞬间把他淹了。他趴在冰冷的泥水里,雨水无情地冲着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啥从眼角流下来。他死死咬着牙,拳头砸在湿滑的地上,溅起泥点子。不!不能就这么认栽!他挣扎着,用还能动的右手,死死抠住旁边一根冰冷的铁管子,忍着撕肉般的疼,一点一点,把自己上半身硬是撑起来一点。
就在他视线模模糊糊聚焦的瞬间,借着远处路灯那点可怜巴巴的光晕,他瞥见墙角一堆被雨水冲塌的碎砖烂瓦缝里,好像有啥东西,闪着一点微弱、贼不自然的金属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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