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泽的白雾浓得化不开,潮湿的水汽裹着紊乱的灵力,黏在人皮肤上,带着一股刺骨的寒意,连呼出的气都凝成了淡淡的白霜。众人寻了一处隐在雾中的石墓落脚,墓顶的青石板早已斑驳不堪,刻着几缕模糊的上古符文,历经岁月侵蚀,却依旧透着一丝微弱的屏障之力,勉强能挡住弥漫的湿雾与乱窜的灵力流。石墓中央燃着一堆篝火,枯枝燃烧的噼啪声在寂静的沼泽里格外清晰,跳跃的火光映着一张张疲惫的脸,每个人的眼底都带着劫后余生的惶惑,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沉重,连呼吸都透着压抑。
沈逸尘靠在冰冷的石壁上,闭目调息,胸口的闷痛还在阵阵袭来,方才强行催动青鸾翼的反噬,让他的灵力经脉如同被钝刀割过一般,每一次灵力流转,都带着细密的痛感。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唇瓣干裂,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投出一片浅浅的阴影。谢昭言坐在他身侧,指尖抵着他的腕脉,正将自己仅剩的灵力缓缓渡给他,动作轻柔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掌心的温度透过腕间的肌肤,一点点熨帖着沈逸尘躁动的灵脉。篝火的光芒落在谢昭言的侧脸,勾勒出他紧抿的唇线,眉宇间的疲惫挥之不去,却依旧透着一股沉稳的力量。
石墓的角落里,苏轻语正替半妖子弟处理伤口,那些被黑气灼伤的地方,皮肉翻卷,泛着诡异的青黑色,即便是上好的金疮药敷上去,也只能勉强止住溃烂,伤口周围的肌肤依旧在微微发黑,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腥气。小念抱着昭言剑,乖乖地坐在一旁,小手时不时替苏轻语递过药膏和干净的布条,眼睛却始终一瞬不瞬地盯着篝火旁的沈逸尘与谢昭言,长长的睫毛上还沾着未干的泪珠,小脸绷得紧紧的,透着与年龄不符的担忧。
玄门的几位长老围坐在一起,低声商议着什么,眉头紧锁,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妖族的首领则靠在另一边的石壁上,望着石墓外翻涌的白雾,眼神晦暗不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兽骨令牌,那是妖族世代相传的信物,象征着至高的权力。两界之间本就存着数百年的隔阂,玄门自诩正道,妖族被视为蛮荒异类,平日里便摩擦不断,此刻身陷绝境,那点潜藏的疏离与猜忌,便在沉默中悄悄蔓延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名须发皆白的玄门长老终于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焦虑,他重重地捶了一下地面,“忘川泽的灵力紊乱至极,根本无法长久立足,丹药和干粮也撑不了四日。更何况,镇妖柱底下的东西若是彻底苏醒,恐怕整个两界都要沦为人间炼狱,届时,我们这些人,不过是螳臂当车!”
他的话音落下,石墓里的气氛愈发沉重,连篝火的光芒都仿佛黯淡了几分。妖族首领闻言,缓缓转过头,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眼神里带着几分讥讽:“当初玄门信誓旦旦,说镇妖柱是上古神器,固若金汤,能护两界万年太平,还逼着我妖族交出半数灵石加固封印。如今呢?镇妖柱成了祸根,玄门倒是拿出个法子来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玄门长老瞬间变了脸色,猛地站起身,袍袖翻飞,眼底闪过一丝怒意,“难不成你觉得,这是我们玄门的错?百年前,若非谢临渊将军与凌渊上神联手,你们妖族早就被无间深渊的邪祟啃噬殆尽了!”
“够了。”谢昭言的声音陡然响起,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冷冽。他收回抵在沈逸尘腕脉上的手,抬眼看向争执的两人,眼底的疲惫未散,却透着一股慑人的威严,“现在内讧,是想让所有人都死在忘川泽,让百年前的牺牲全部付诸东流吗?”
玄门长老张了张嘴,终究是没再说话,悻悻地坐了回去,只是脸色依旧难看。妖族首领也冷哼一声,别过了头,目光重新落回翻涌的白雾里,只是紧握的双拳,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沈逸尘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的混沌散去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清明。他看向谢昭言,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我记得,你祖父谢临渊,留下过一本手札。”
谢昭言一怔,随即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亮光:“是,那本手札是祖父临终前亲手交给我父亲的,记载了百年前两界联军封印无间深渊的全部经过,还有他与凌渊上神的一些感悟,一直被我收在随身的乾坤袋里,从未离身。”
“找找看。”沈逸尘的目光落在篝火跳动的光芒里,眼底闪过一丝希冀,“百年前,谢临渊与凌渊亲身经历过黑暗灵源的诞生,甚至亲眼见证了它的力量。或许,手札里会有破解之法,会有我们现在迫切需要的东西。”
谢昭言的眼睛亮了亮,像是在黑暗中抓住了一缕光。他立刻抬手,从腰间的乾坤袋里取出一本泛黄的手札。手札的封面是用玄铁木制成的,坚硬如铁,上面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青鸾,羽翼的纹路细致入微,边角已经被磨得有些毛边,透着岁月的沧桑。他小心翼翼地翻开手札,指尖拂过泛黄的纸页,上面的字迹是用青鸾族的灵墨书写的,墨色乌黑,即便过了百年,依旧清晰可辨,字里行间,透着一股金戈铁马的凛冽之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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