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膝盖微微弯曲，卸去了下坠的力道。地面柔软得不正常，像是某种皮质沙发被岁月腐蚀后的残骸。她本能地绷紧肌肉，手指已经摸向腰间，却发现武器早已在穿越光门时消失不见。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与机油混合的气息，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烧焦味——和第97章火灾前夜的牛奶味道相似。远处传来金属刮擦的声响，像是某种机械装置在生锈的轨道上艰难滑动。
她抬头望向头顶，那道光门已经消失不见。视网膜上还残留着母亲最后的提醒：“记住，你是林夏。”指尖划过手腕内侧，S型纹路清晰可触。这不是幻觉，至少此刻不是。
沿着墙根摸索前行，指尖扫过积灰的金属柜表面。灰尘簌簌落下，在昏暗的光线中扬起细小的尘埃。她的脚步突然停住——墙上挂着一幅相框，玻璃已经碎裂，但照片依然完整：穿着病号服的女人抱着婴儿，背景是她童年老宅的花园。
婴儿的脸模糊不清，却让她想起七岁生日那天，仿生母亲端着牛奶进屋时的模样。
房间中央的终端机屏幕忽明忽暗，播放着断续的记忆片段。她认出那是自己在樱花树下练字的画面，沈墨寒的手掌覆在她手背上。画面突然扭曲，变成慕清欢举枪对准太阳穴的瞬间。
拨开操作台上的灰尘，一枚金属名牌映入眼帘：LX-07。
“这是什么？”她喃喃自语，指尖刚触到名牌边缘，手腕处的纹路突然发烫。一股冰冷的数据流涌入视网膜，倒计时开始闪烁：48:00:00。
“如果你看到这段话，说明你已经觉醒了。”
沈墨寒的声音从终端机传出，带着电流杂音。影像中的他穿着黑色作战服，神情比记忆中更加疲惫。他的目光扫过镜头，最终定格在某个未知方向：“不要相信任何声音，包括我。”
林夏颤抖着拔下终端插头，房间陷入黑暗。只有手腕处的S型纹路还在幽幽发亮，像一条盘踞在皮肤下的蓝色毒蛇。
远处传来脚步声，缓慢而沉重。她摸到墙角某样冰冷的金属物体，入手是生锈的枪管。子弹卡槽发出涩响，保险栓处于半扣状态。她调整呼吸节奏，食指搭在扳机上等待。
门缝透出的光线被阴影遮挡，锁孔转动声异常清晰。她屏住呼吸，听见有人轻轻叹了口气。
“你终于醒了，LX。”
那人站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面容。林夏咬牙开口：“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而是向前迈了一步。林夏终于看清那张脸——是沈墨寒，却又不是她认识的沈墨寒。他的眼神太过平静，像是浸在福尔马林里的标本。
“别开枪。”他说，“我带你去找真正的答案。”
林夏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会开枪？”
沈墨寒的目光落在她握枪的手上：“因为每次你紧张的时候，食指都会微微抽搐。”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深处的某个匣子。她想起暴雨夜里，那个把伞完全倾向她的男人；想起樱花树下皱眉说“别把墨汁蹭到脸上”的男人；想起在实验室里看着她破解终端机时露出微笑的男人。
握枪的手指真的抽搐了一下。
沈墨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向前又走了一步。月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板上拉出一道细长的影子。林夏注意到他的影子边缘有些模糊，像是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你知道LX是谁吗？”他问。
林夏没有回答，反而将枪口抬高了一些：“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我和你有相同的芯片纹路？”
沈墨寒的表情终于出现一丝波动。他抬起右手，袖口滑落，露出一模一样的S型纹路。不同的是，他的纹路泛着微弱的蓝光，而她的只是皮肤下的暗色痕迹。
“因为我们都是LX的一部分。”他说，“或者说，我们都是LX的容器。”
林夏的呼吸停滞了一瞬。她突然意识到，这个沈墨寒说话的方式和记忆中的不太一样。他不会用“容器”这样的词，他只会说“工具”或者“棋子”。
“你不是沈墨寒。”她低声说，手指扣紧扳机。
对方却没有后退，反而笑了：“你觉得什么是真实的？是你看到的，还是你感受到的？”
林夏的手指僵在扳机上。她想起刚才在纯白空间里，那个自称母亲的女人说过类似的话。她们都试图用熟悉的样子说服她留下。
“别再伪装了。”她说，“我知道你们都是系统制造的。”
沈墨寒的表情变了，不再是那种平静得不像人类的样子。他的眼神变得痛苦，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体内撕扯着他。
“听着，”他的声音急促起来，“如果你现在不开枪，等倒计时结束，一切都晚了。”
林夏的手指动了动：“什么倒计时？”
“你手腕上的数字。”他说，“它不只是时间，更是一个开关。当它归零时……”
突然，他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瞳孔闪过一丝蓝光。林夏看到他的后颈处，有一个微型接口正在渗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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