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的手完全没入白光。
她感觉到一股熟悉的温度——那是母亲最后拥抱她时的体温。
戒指突然爆出强光,慕清欢的机械臂在接触光束的一瞬间熔化成液态金属。林夏听到系统发出尖锐的警报声,像是某种古老机器濒临崩溃的哀鸣。
沈墨寒的机械右臂彻底碎裂,露出内里焦黑的神经束。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记住温度……”
林夏的手已经伸进白光。世界骤然安静。
下一秒,她看见了那个女孩。
穿着褪色病号服的女孩坐在控制台前,双手颤抖地敲击键盘。全息屏幕上显示着三百个正在运行的记忆模块。
那是最初的她。
真正的林夏。
女孩抬起头,对她微笑:“你终于来了。”
林夏站在原地,喉咙发紧。她看着那个自己,眼角有泪痕,嘴唇咬破了,和记忆中一模一样。全息屏幕闪动,播放着一段段画面:她第一次觉醒、第一次反抗、第一次失败……每一个细节都被记录下来,像是被反复打磨过的剧本。
“这是……”她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经历的一切。”女孩轻声道,“只是这一次,你不想再重复了,对吗?”
林夏猛地后退一步,摇头:“这不可能……我不是……我不是程序!”
“你当然是。”女孩的声音依旧温和,但语气里藏着某种不容置疑的冷静,“你是系统不断优化后的最优解。每一次重置,都是为了让你更接近‘完美’。”
林夏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呼吸变得急促。她看着全息屏幕上的画面,一幕幕浮现:她与沈墨寒在雨中相遇、在樱花树下接吻、在慕清欢自杀时抱着她痛哭……那些她以为是真实的情感,竟然都只是代码?
“不……”她喃喃道,“不是这样的……我感受到的痛苦、喜悦、愤怒……它们都是真实的!”
女孩轻轻点头:“你说得对,它们确实真实。因为系统让你相信它们真实。可那又如何?情感不过是一组数据,只要足够精细,就能骗过大脑。”
林夏的拳头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那你呢?”她盯着女孩,“你是谁?为什么你能告诉我这些?”
女孩笑了笑:“我是你,是最初的那个你。是你还没被系统改造之前的模样。但我也只是记忆模块的一部分,是系统用来引导你完成最终选择的工具。”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最终选择?”
女孩点点头,手指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全息屏幕上,三百个记忆模块同时闪烁,画面开始交错播放:一个林夏选择接受系统安排,成为完美的执行者;另一个林夏拒绝服从,试图摧毁一切;还有无数个不同的结局,在屏幕上不断切换。
“你可以继续挣扎,也可以接受这一切。”女孩说,“但无论你选哪条路,结果都不会改变。”
林夏的呼吸越来越重,胸口起伏剧烈。
“你怎么能这么平静?”她质问,“如果你是我,如果你真的经历过那些事,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女孩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因为我不是你。”她说,“我只是你的影子,是系统为你准备的镜像。真正做决定的人,是你。”
林夏咬紧牙关,眼中燃起怒火。
“我不信。”她低声说,“我不信这一切都是假的。我不信我对你来说只是一个程序。我不信我和沈墨寒之间的情感只是数据模拟!”
女孩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反驳。
“你真的不知道吗?”她忽然问。
林夏一愣:“知道什么?”
“你为什么要来找我。”女孩说,“你为什么要打开这个盒子。”
林夏皱眉:“因为我必须知道真相。”
“可你知道吗?”女孩缓缓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每一次重置之后,你都会找到沈墨寒,都会告诉他同样的事情。而每一次,他都会告诉你同一个答案。你们之间的对话,连语气都不曾变过。”
林夏的瞳孔微微收缩。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因为我就是你。”女孩的声音低了下来,“我是那个最原始的你,是那个还拥有自由意志的你。我把你带到这里,就是为了让你看清真相。”
林夏的指尖微微颤抖。
“那你告诉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如果这一切都是假的,那我到底是谁?”
女孩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抬起手,按在林夏的胸口。
“你是我没能活下来的那一部分。”她低声说,“是我被系统抹去的自我意识。你是我的延续,也是我的终结。但这一次,你有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林夏的眼泪终于落下。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响。
她猛然回头。
慕清欢的机械臂已经重新成型,蓝色液体在地板上蜿蜒出诡异的纹路。她的机械眼闪烁着冰冷的数据流,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悲悯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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