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重华殿。
鎏金兽首香炉里吐出缕缕青烟,是价值千金的龙涎香,气息沉静悠远,却丝毫无法安抚殿内弥漫的焦灼与戾气。太子李景隆独自坐在宽大的紫檀木圈椅中,殿内侍立的宫人早已被他挥退,只留下几个心腹属官垂手侍立在阴影里,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窗外的天色阴沉,如同他此刻的心境。殿内光线昏暗,只有几盏宫灯在角落里发出昏黄的光,映照着他那张因连日失眠、愤怒与惊惧交织而显得格外阴沉扭曲的脸。
“监国……靖河航运……好,好得很!”李景隆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手指无意识地用力,上好的官窑茶盏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咯咯声,仿佛下一刻就要碎裂。
他怎能不恐慌?怎能不愤怒?
自齐王李景睿监国以来,短短数月,风云突变。
先是云湛那个贱奴,借着审计漕运账目,掀起滔天巨浪,不仅查出了足以让户部、漕运衙门地震的贪腐大案,更引出了漕帮袭击钦差的惊天逆案!借由此事,齐王以监国之名,行雷霆手段,调动军队,联合刑部,对盘踞运河百年的漕帮势力进行了血腥清洗。那一颗颗滚落的人头,不仅震慑了朝野,更如同锋利的铡刀,狠狠砍断了太子一党在漕运系统里最粗壮的一条财路和羽翼!
紧接着,不等众人从血雨腥风中回过神来,云湛又抛出了什么“官督商办”“靖河航运总司”的新政!一套闻所未闻的“三联票根”“复式记账”,竟将那混乱不堪、油水丰厚的漕运,渐渐梳理得条理清晰、账目透明!虽然初期有些混乱,但秋粮北运的顺利和损耗的大幅降低,却是实打实的政绩!朝中那些原本摇摆不定的中间派,甚至一些原本亲近太子的务实官员,私下里都开始议论齐王“敢作敢为”“云湛确是干才”。
齐王的声望,如同滚雪球般迅速膨胀。而反观东宫,自漕运案发,户部尚书张珩闭门称病,实则已被变相软禁,其麾下多名干将被牵连下狱;其他与漕帮有染的官员人人自危,与太子府往来都透着小心;更严重的是,太子在朝野间的声誉受到了严重打击——“纵容属下贪墨国帑”“结交不法江湖势力”的阴影,如同跗骨之蛆,挥之不去。
此消彼长,储位之争的天平,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齐王一方倾斜!
“殿下,息怒。”首席幕僚,太子少詹事周廷玉上前一步,声音低沉,“齐王与云湛如今气势正盛,风头无两,硬碰硬恐非上策。”
“息怒?你让本王如何息怒!”李景隆猛地将茶盏掼在地上,瓷器碎裂声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刺耳,“眼睁睁看着他们步步紧逼,将本王的势力连根拔起?看着那庶子声望日隆,取本王而代之?周廷玉,你跟了本王这么多年,就只会说‘息怒’‘从长计议’吗?!”
周廷玉脸上闪过一丝难堪,但很快恢复平静,他示意其他属官再退远些,自己则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殿下,正因对方气势正盛,我们才更需冷静。齐王如今所恃者,无非三样:监国名分、军功边将的支持,以及……云湛这个出谋划策、并能办实事聚敛钱财民心的‘财神’‘能臣’。”
他眼中闪过一丝阴冷:“监国名分乃陛下所赐,短期内难以动摇。军功边将……英国公徐靖等人态度暧昧,但根基在北疆,京城之事,他们鞭长莫及,且陛下尚在,他们也不敢公然站队。唯独这云湛……”
李景隆目光一凝:“云湛如何?”
“云湛,才是齐王如今最锋利的那把刀,也是最核心的支柱!”周廷玉语气斩钉截铁,“军工革新、农事改良、漕运新政,乃至那暗中筹建的‘格物书院’……哪一样不是云湛在背后推动?齐王能有今日声望,十之七八,系于此人一身!此人不仅能生财,能强军,更能收拢底层工匠农户之心,长此以往,其势将成!”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此人出身微贱,却爬得如此之快,如此之高,本就遭人嫉恨。此前我们散播谣言、挑拨离间,乃至怂恿漕帮动手,皆未能将其扳倒,反令其更得陛下信重、齐王倚仗。常规手段,已难伤其分毫。”
“那你说该如何?!”太子烦躁地追问。
周廷玉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法。既然常规手段无效,那便……从根本上,摧毁齐王这一系势力的根基!”
“如何摧毁?”
“云湛此人,看似无懈可击,实则有一致命弱点。”周廷玉眼中寒光闪烁,“他崛起太快,所涉领域太广,掌握的秘密太多——军工配方、农肥秘法、漕运新账、乃至那些稀奇古怪的‘格物’之学。这些东西,是利器,也是祸根!”
“你是说……”
“构陷!”周廷玉吐出两个字,“构陷其‘通敌卖国’‘窃取国器’!”
李景隆猛地坐直身体,瞳孔收缩:“通敌?卖国?这……证据何在?云湛与北疆突厥绝无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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