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财源?”林薇薇眼中露出思索之色,“先生可是有了主意?”
云湛走到棚内简陋的沙盘旁,用手指在代表岭南内陆的区域划了一圈:“小姐请看,岭南之地,除了海盐,还有何物丰产却未尽其用?”
林薇薇略一沉吟:“先生是指……甘蔗?”
“正是!”云湛点头,“岭南遍地甘蔗,百姓多熬制石蜜、沙糖,然色浊味杂,品相不佳。若能改进工艺,产出洁白纯净、甘美细腻之糖,其利……恐不下于盐。”
林薇薇美眸微睁,显然被这个想法触动。糖的重要性她自然清楚,优质糖的市场她也知道有多大。但……
“制糖之法,各地皆有,我林家并无专长。且改进工艺,谈何容易?”她提出了现实的疑问。
“云某不才,于格物之道,略有心得。”云湛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观蔗汁成糖,其理与卤水成盐,颇有相通之处。无非榨取、澄清、浓缩、结晶。现有之法粗陋,效率低下,品质难控。云某已有若干改良之想,或可大幅提升出糖率与糖品。”
他顿了顿,抛出了更具诱惑力的前景:“若能成,所出之糖,可称‘霜糖’或‘雪花糖’,色白如雪,味甘如饴。不仅可销于国内,岭南靠海,商路便利,或可售于海外番邦,其利更巨。”
海外番邦!林薇薇心头一震。林家虽涉足海运,但主要仍是国内贸易。若真有一种能远销海外的独特商品……那意义截然不同!
“先生有几成把握?”林薇薇的声音慎重起来。
“若无意外,七八成把握总是有的。”云湛没有把话说满,“但需投入试制,建立工坊,收购甘蔗,招募工匠。前期所费,恐不在少数。”
林薇薇在棚内缓缓踱步,显然在进行激烈的权衡。开辟新产业,意味着新的投入和风险,尤其是在当前仍需全力应对盐田扩张和潜在威胁的时候。但云湛描绘的蓝图,以及分散风险、增强家族根基的道理,又让她极为心动。更重要的是,云湛之前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拥有化不可能为可能的“点金”之能。
良久,她停下脚步,目光灼灼地看向云湛:“先生需要多少银钱?多少人力?”
云湛心中一定,知道林薇薇已经被说服了大半。“初始不需太多,可先建一小坊试制。云某可先从自身所得中支取部分,作为试验之资。若小姐认可,林家只需提供一处僻静场地、可靠人手协助,并默许云某调用部分林家于甘蔗产地的收购渠道即可。待工艺成熟,糖品确有市场,再议扩大之事,及林家入股比例。”
他将自己放在前面承担初期风险,只要求林家提供一些便利,姿态放得很低,这让林薇薇更加难以拒绝。
林薇薇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好!此事,薇薇便代父亲准了。地点……便在城西我林家一处废弃的染坊如何?那里临近水源,也够僻静。人手,我从府中调拨几个嘴巴严实的旧人给先生打下手。甘蔗收购,我会吩咐下面,给先生行个方便。只是……”她看着云湛,认真道,“此事需低调进行,在糖品未成、市场未显之前,不宜张扬,以免徒惹是非。”
“云某明白。”云湛拱手,“定当谨慎行事。”
林薇薇看着眼前这个总能给她带来惊喜的男子,心中感慨万千。盐田方兴未艾,他便已放眼更远处。这份远见与魄力,着实令人惊叹。
“先生放手去做便是。盐田之事,有德柱他们,先生亦可多分些心思于此。”林薇薇最后说道,“林家之未来,或许真系于先生此番‘目光南移’之上。”
送走林薇薇,云湛独自站在棚中,望向西边城区的方向,嘴角泛起一丝笑意。
制糖工业,将是他在这个时代播下的第二颗种子。
这一次,他将尝试构建一条从原料到加工、更接近近代手工工场模式的产业链。
而财富、技术、影响力的雪球,将由此开始,加速滚动。
前路依然布满荆棘,但手中的筹码,正在一点点增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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