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罪盯着手机屏幕上的转账记录，手指在地图上划了一道。两百万到账，金边物流公司，备注写着“货物将于今晚十二点抵达景洪码头，请确保接应人员穿灰夹克”。时间只剩不到三小时。
他立刻拨通安怡的电话。
“回来。”他说，“不是验尸，是听信号。”
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挂断了。
五分钟后，技侦中心的门被推开。安怡走进来，外套没脱，直接走到主控台前坐下。她插上加密U盘，调出林宇婧截获的那段补给艇最后传输的信号残片。
“这不是破译问题。”她说，“是追踪残留脉冲的衰变路径。”
余罪站在她身后，看着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流。“你能从这堆乱码里找出他们去哪儿？”
“不是乱码。”安怡敲击键盘，“是心跳。设备关了，但介质还在发热。基站波动、屏蔽材料吸收频段、地形反射角度——这些都会留下痕迹。”
她打开一个三维地理模型，输入一组参数。系统开始反推信号源可能的传播路径。低频跳跃通信协议、短距脉冲特征、与低温运输车电磁屏蔽层的匹配度……数据不断滚动。
余罪掏出烟盒，抽出一支又放回去。他知道现在不能打扰她。
两小时后，屏幕上锁定一处位置：滇西南边境小镇——芒城乡。
“凌晨两点零七分，这里出现一次短暂但结构清晰的低频脉冲。”安怡指着热力图，“持续时间十八秒，频率波形和深蓝组织惯用的联络方式一致。”
余罪凑近看。“为什么是这儿？”
“因为它是走廊终点。”安怡放大区域地形，“从中缅边境到云南腹地，这条线路上只有三个中转点具备隐蔽性和电力支撑能力。其他两个没有信号活动，而这个镇，在过去六小时内，出现了三次同频闪现。”
余罪盯着地图。“你说的是规律？”
“是周期。”她调出时间轴，“第一次在昨晚八点十四分，第二次是今天凌晨两点零七分，第三次是刚才，二十分钟前。间隔约六小时。”
余罪猛地抬头。
六小时。
和她之前说的药剂半衰期完全吻合。
“他们在补给。”他说，“每六小时一次，维持样本活性。”
“对。”安怡点头，“所以他们一定在路上，而且有固定节奏。这不是逃亡，是转移流程。”
余罪抓起车钥匙。“走。”
两人上车，直奔高速入口。导航刚设好，前方道路提示山体滑坡，主线封闭。
余罪一脚油门准备强行通过。
“停下。”安怡伸手按住方向盘，“这条路如果被监控，我们闯过去就是自报家门。”
“绕行要多花七十公里。”
“那就绕。”她拿出平板，调出地形图，“我知道一条土路，穿过林区，能避开所有检查点。”
余罪看了她一眼，掉转方向。
车子驶入盘山路，颠簸剧烈。通讯信号时断时续，GPS频繁漂移。车内灯光昏暗，只有安怡手中的便携频谱仪屏幕还亮着。
她一直盯着设备。
每隔一段时间，仪器就会捕捉到一次微弱信号。
“又来了。”她说，“和之前一样的频率，强度略降。”
余罪记下时间。“八点二十三分。”
“距离上次正好六小时差一分钟。”她看着数据，“他们在校准时钟。这种精度，说明背后有标准操作程序。”
余罪靠直觉办案多年，很少信这种细枝末节的东西。但现在，他不得不承认，安怡抓住的不是线索，是呼吸节奏。
“你说你是法医。”他低声说，“其实你是猎犬吧？能闻到我们看不见的东西。”
安怡看了他一眼。“我只是不相信巧合。三次同频脉冲，出现在同一地理走廊，这不是偶然，是足迹。”
余罪没再说话。他在烟盒背面写下几个词：**六小时周期、低频脉冲、芒城、补给节点**。然后画了个圈，把整个镇名圈进去。
车继续往前开。
天快亮时，他们进入芒城乡界。
手机信号彻底中断。
GPS失灵。
余罪靠路边停下车，打开手绘地图。
“镇子不大。”他说，“老建筑居多，没几栋像样的楼，怎么藏高科技设备？”
安怡没回答。她取出天线，手动校准方向，让车辆缓慢移动。频谱仪屏幕上的波形开始变化。
当车拐过一座废弃粮站时，仪器突然剧烈跳动。
“停。”她说。
余罪踩下刹车。
安怡记录坐标，观察四周。粮站屋顶新装了避雷针，电线顺着墙角接入地下管道。周围没有住户，却能看到电表在转动。
“你看不见机器。”她说，“但你能看见它的影子。”
余罪看向那栋破楼。墙体斑驳，窗户碎裂，门口堆着杂物。看起来像个废墟。
但他注意到，门缝里透出一丝极淡的蓝光。
不是灯光。
是散热口的指示灯。
他摸出手枪，检查弹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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