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二,按习俗,是拜年的日子。
李桂花的娘家就在这里,就不用去了。
而胡大柱的妻子和其父母也已经早早过世。
但胡大柱还有个舅舅,还活着。
胡大柱每年都会去舅舅家拜年的。
胡大柱和李桂花一早就收拾妥当,提着早就备好的年礼,两包上好的点心,一块自家豆腐坊做的豆腐,还有胡大柱特意从镇上买的一瓶好酒和一条烟,踏上了去舅舅家的路。
舅舅家离胡家坡有点远,隔着好几个山沟。
是在雾水村那边的方向。
一路上遇到不少同样走亲戚的人,互相拱手拜年,道着“新年好”、“恭喜发财”,气氛喜庆。
到了舅舅家,更是热闹。
舅舅、舅妈早就盼着了,表兄弟也拖家带口地回来了,一大家子人,大人小孩挤了满满一屋子。
杀鸡宰鸭,煎炒烹炸,灶火从上午就没停过,香气飘出老远。
大人们围坐在炕上喝茶、抽烟、嗑瓜子,聊着一年的收成、村里的新鲜事、镇上的变化,话题总离不开胡大柱如今在镇上的“能耐”和红火的豆腐坊,言语间满是羡慕和夸赞。
胡大柱谦虚地应付着,李桂花则和表姐表妹们挤在里屋,说着体己话,时不时传出阵阵笑声。
孩子们在院子里疯跑,放着零星的小鞭炮,你追我赶,脸蛋冻得通红也不觉得冷。
午饭和晚饭都是丰盛的宴席,男人们推杯换盏,女人们忙前忙后,孩子们吃得满嘴流油。
直到天彻底黑透,热闹的喧嚣才渐渐平息。
其他亲戚因为近,早早吃了晚饭就回去了。
安排住宿时,舅妈笑着对李桂花说:“桂花,你们俩难得来一趟,就住东头那间厢房,炕我都烧好了,暖和!让你们清净清净。”
那间厢房不大,但收拾得干净,果然烧着热炕。
屋里就一张炕,铺着崭新的、浆洗得硬挺的粗布床单,叠放着两床厚实的棉被。
喧嚣褪去,只剩下他们两人。
窗外是别家守岁的零星灯火和偶尔响起的鞭炮声,更衬得屋内静谧。
李桂花有些不好意思地铺着被褥,胡大柱则坐在炕沿,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今天舅舅……挺热闹。”胡大柱没话找话。
“嗯,”李桂花轻声应着,“舅舅舅妈还是那么热情。”
“就是年纪大了,时日也不多,能陪几个年就只剩几个年了。”
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棉布摩擦的窸窣声。
终于铺好了被褥,李桂花转过身,脸颊在油灯的光晕下有些发红。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太自然。
两个人在亲戚家单独睡一个炕,远离了舅舅舅妈,这种感觉还是有些不同。
“睡吧,不早了。”胡大柱清了清嗓子,吹熄了油灯。
黑暗中,两人并排躺在温暖的炕上。
起初都规规矩矩地躺着,中间隔着一点距离。
但没过多久,胡大柱的手就悄悄伸了过去,摸索着找到了李桂花的手,紧紧握住。
李桂花的手微微颤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反握住了他的手。
没有多余的话语,在这陌生的、却又因彼此而安心的小小空间里,只有手掌相贴传来的温度,和逐渐同步的、平稳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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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六,年味还未散尽,但胡家坡已渐渐恢复了平日的节奏。
夜里,寒风依旧刺骨。
胡大柱一家早已睡下,窑洞里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和炕洞柴火偶尔的噼啪声。
突然,一阵急促得近乎砸门的拍打声和带着哭腔的呼喊惊破了夜的宁静:
“大柱!大柱兄弟!开开门!救命啊!”
是胡得水的声音,充满了恐慌。
胡大柱一个激灵坐起身,李桂花也被惊醒,连忙披衣下炕去开门。
门一开,胡得水几乎是跌进来的,他头发凌乱,棉袄扣子都没系好,脸上毫无血色,嘴唇哆嗦着:“大柱!桂花!章雪……章雪她……她到现在还没回来啊!”
胡大柱心头一沉,睡意全无:“没回来?她不是一直在浴都干活吗?今天没去?”
“去了!早上跟宏益一起出的门!”胡得水急得直跺脚,“宏益刚才从录像厅回来了,说章雪一般比他早收工,自己先回来了。可这都……这都半夜了也没有回来!天这么黑,路又滑……她一个人……会不会出啥事了啊?”
录像厅初一就开业了。
本来过年,大家都想娱乐,录像厅的生意在过年时,那是非常的好。
而浴室澡堂那边初六就开业了。
也就是今早,章雪就去上班了。
按理,章雪在镇上并没有宿舍,都是下班回村的。
胡大柱立刻想到章雪之前不熟悉夜路的事,心里咯噔一下。
不会是迷路了吧?
“先别紧张,冷静下,第一,可能浴场加班迟了;也可能就睡镇上了,还有同事和不少炕啊,这种可能性都挺大的。”胡大柱回答道。
听这么一说,胡得水也觉得有道理,自己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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