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胡大柱抱住了李杏花。
漆黑之中,棉袄里,胡大柱主动吻向了李杏花。
“嗯~”
李杏花发出嗯的声音,她已经喜欢这样的夜晚。
温暖,安全,男人的大身躯。
胡大柱身上的男人气息,强大的雄性荷尔蒙的气息,总是吸引着李杏花这个年轻朦胧的启蒙期的女人。
这种安全感,让人快乐。
清晨,布谷鸟的叫声还没歇,胡大柱就套好了那匹瘦骨嶙峋的老骟马。
骟马有些不情愿地甩着尾巴,蹄子刨着院里的黄土。
李桂花提着沉重的木犁从杂物窑里出来,那犁铧在熹微的晨光里闪着冷冽的光。
“爹,套好了?”李桂花把犁靠墙放稳,拍了拍手上的灰。
她如今是家里实质上的女主人,里外操持,眉眼间多了份沉稳。
“嗯,趁日头还没上来,凉快,多干点。”胡大柱检查着套绳,头也不抬地应道。
这时,李杏花也端着一簸箕挑拣好的玉米种子从窑里出来。
她穿着件半旧的蓝布衫,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额角已经见了细汗。
自打那件事后,她在胡大柱面前总有些沉默,但干活却更舍得下力气。
“姐,种子都拣好了,没瘪籽。”李杏花把簸箕放在院里的石磨盘上,声音轻轻的。
三人拉着犁,扛着种子袋,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坡地上走。
路上遇到同样早起的赵老憨,他正撅着屁股修理被石头崩了口子的?头。
“大柱,今年地气足啊!瞧这墒情!”赵老憨抹了把汗,咧着嘴笑。
“是啊,老憨哥,有水了,心里就有底了!”胡大柱应和着,脚步不停。
到了地头,真正的较量才开始。
这片坡地虽然平整过,但底下还藏着往年留下的顽固草根和碎石块。
胡大柱扶稳木犁,嘴里“嘚儿——驾!”一声吆喝,老骟马闷着头往前拉。
犁铧“嗤啦”一声切入土中,翻起深褐色的、带着湿气的泥浪。
李桂花跟在后面,手里拿着个短柄的小镢头,专门对付那些犁铧翻不出来的老草根。
她弯着腰,一下一下,刨得认真。
遇到特别粗壮的根系,她就喊一声:“杏花,来搭把手!”
李杏花便放下手里的活计,跑过来,姐妹俩一个用镢头撬,一个用手使劲拔,常常是累得满脸通红,才能把那盘根错节的“拦路虎”彻底清除。
汗水顺着她们的脸颊流下,滴在刚刚翻开的、散发着泥土芬芳的地里。
“姐,歇会儿吧。”李杏花看着李桂花额前被汗水粘住的头发,轻声说。
“不碍事,趁早上凉快,把这块硬骨头啃下来。”李桂花直起腰,捶了捶后腰,目光却落在李杏花那双因为不断弯腰而磨得发红的手上,眼里闪过一丝心疼。
胡大柱在前面扶着犁,耳朵却听着后面的动静。
他能感受到姐妹俩的辛苦,尤其是李杏花,那份沉默里的坚韧,让他心里既愧疚又复杂。
他偶尔回头喊一句:“慢点,不着急,草根慢慢弄。”
日头渐渐升高,热辣辣地照在背上。
地里的活儿干得并不顺遂。
老骟马到底年纪大了,拉一会儿就得停下来喘粗气。
有一次,犁铧撞到一块埋得深的大石头,发出“哐”一声闷响,震得胡大柱虎口发麻,犁头也崩了个小口子。
“娘的!”胡大柱低骂一声,心疼地检查着犁铧。
李桂花赶紧过来,用随身带的磨刀石,就着点水,“唰唰”地磨着那崩口的地方。
歇气儿的时候,三人坐在田埂的阴影里。
两个娃放在阴凉处,只需要看着就行。
李桂花拿出带来的黑面馍馍和咸菜疙瘩,又从一个旧军用水壶里倒出晾凉的开水。
“凑合吃点,垫垫肚子。”她把馍馍掰开,递给胡大柱和李杏花。
胡大柱接过,咬了一大口,嚼着那粗糙却顶饿的粮食,目光望向远处层层叠叠的黄土坡。
有了水,这地就有了魂,再辛苦也值得。
李杏花小口吃着馍馍,眼神有些飘忽,不知在想什么。
忽然,她看到不远处一株刚冒头的野枸杞,嫩绿的叶子在风中微微摇曳。
她站起身,走过去小心地摘了几片,回来递给李桂花:“姐,这个泡水喝,清火的。”
李桂花愣了一下,接过那几片嫩叶,心里一暖,脸上的疲惫也仿佛消散了些:“你这丫头……”
下午,播种开始。
这是最需要细心和耐性的活儿。
胡大柱用?头在前面刨出浅坑,李桂花跟在后头,从挎在胳膊上的篮子里抓一把玉米种子,手腕一抖,三四粒金黄的种子便精准地落入坑中。
李杏花则拿着小耙子,负责把土覆盖回坑里,轻轻压实。
“深浅要一样,太深了苗出不来,太浅了不保墒。”胡大柱不时回头叮嘱。
“知道啦。”李桂花应着,手下动作不停,那撒种的手法,是祖辈传下来的熟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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