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外面的积雪融化了。
水源也将水窖填满。
早上起来，一家人喂了鸡兔子。
胡大柱去山上割了草，喂羊。
回来时，遇到了王老五。
胡大柱还欠他不少钱。
这王老五是民间放贷的，利息还挺高。
“老五哥，进屋坐吧。”胡大柱招呼着。
王老五搓着手，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却没挪步：“不坐了，不坐了。就是……就是年关近了，家里也等着用钱，你看那笔……”
“我记着呢。”胡大柱打断他，转身进屋。
从炕席底下摸索出一个旧手帕包，一层层打开，里面是零零整整的一些毛票。
他仔细数出二十块钱，递到王老五手里，“老五哥，先还你这些，剩下的，容我些日子，开了春一定想办法还上。”
王老五接过钱，捻了捻，脸上的笑容自然了些：“哎，行！大柱你说话我信得过。不急，不急哈。”
又寒暄了两句，便揣着钱走了。
看着王老五的背影，胡大柱捏了捏手里瞬间瘪下去的手帕包，轻轻叹了口气。
这债，还有好多没还上呢，利息滚上去，是很可怕的。
所以，必须尽快把债还了。
几天后，持续的晴天使积雪消融了大半，通往镇上的土路勉强可以行走了。
胡大柱和李桂花一商量，决定趁年前的大赶山，去镇上摆地摊。
天还没亮，三人就忙活开了。
山羊，鸡蛋，鸡，兔子，兔毛，编制的箩筐，木炭，手工布鞋等等，都装了起来，胡大柱和李桂花两个人赶去集市。
李杏花在家帮忙带娃。
年关前的镇集，果然比平时热闹许多。
人头攒动，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他们找了个空地，把东西一样样摆开。
胡大柱负责吆喝和称重：“来看看啊！自家养的羊，膘肥体壮！耐烧的木炭，过冬必备！”
李桂花则守着那些精细货，她的针线活好，布鞋做得结实，鞋垫上的“喜鹊登梅”、“福”字绣得栩栩如生，很受大姑娘小媳妇的青睐。
“大姐，这鞋垫咋卖？”
“嫂子，这箩筐编得真细发！”
鸡蛋和木炭走得最快，几乎是摆上没多久就卖光了。
兔子也因为年节紧俏，被一个饭馆的采买一眼看中，整只买走了。
那只山羊虽然价格高些，但在年关也是硬通货，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被一个想给家里添道硬菜的大户人家买下。
李杏花做的布鞋和绣品，也因为精致实用，陆陆续续都卖了出去。
到了下午散集时，他们带来的货物竟然卖掉了七七八八。
胡大柱和李桂花一起仔细清点着收入，毛票、分币堆了一小堆。
两人仔细数了好几遍，扣除成本，竟然净赚了三十多块钱！
握着这沓带着体温的辛苦钱，胡大柱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李桂花也难得地眉眼舒展，小心地把钱用手帕包好，贴身藏了起来。
“这下，能把王老五的债还清大半了，还能割点肉，买点年画、鞭炮，给娃们扯身新衣裳。”胡大柱驾起空了的架子车，语气里充满了轻松和对未来的期盼。
“嗯，”李桂花应着，看着路边已经开始有人家挂起红灯笼，心里也暖融融的，“总算能过个踏实年了。”
“走，去供销社看看，能不能给大伙儿搞点新衣服。”胡大柱回答着。
到了供销社，一问价格，这大人的衣服只怕都是买不起了。
倒是给两个孩子买了两件新衣服。
“等债还了，爸给你也买新衣服。”胡大柱说着，把身上的唯一棉袄脱下来给李桂花穿上。
“爸，我不冷。”李桂花说道。
这唯一的棉袄是两个人轮流着穿的，甚至裹在一起穿，就怕冻坏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相互扶持着。
“你嫁我家，苦了你了。”胡大柱说道。
“爸，没有，真没有。有你这么负责的公公，我很幸福。”李桂花看到公公这样的帮自己家，勤奋努力，相比起其他寡妇，李桂花已经过得要好很多很多了。
“走，去那草垛里坐坐，休息一下。”胡大柱看到一个大草垛堆积起来。
虽然天色不好，但山路长，走累了。
两个人坐在枯黄草垛里，穿一件棉衣，两个人各裹一个衣袖，紧挨在一起。
寒风腊月。
风呼呼吹着。
“手给我，我给你暖暖。”胡大柱把李桂花的手捧在掌心，给她哈气。
李桂花看在眼里，也是感动。
这公公对自己那是真好的。
两个人休息了片刻，回到了家里。
有新衣服，和吃的糖，娃开心的不行。
李杏花也是烧好了饭菜等着。
饭后。
一家人乐呵乐呵着。
“桂花，你这晚上的睡边缘，能有被子盖不？”胡大柱关心地问道。
“没问题的。”
“这被子短，咱们人多，只怕你是盖不到，不如晚上，你睡中间？”胡大柱提议道。
“我睡了中间，谁睡边上啊？”李桂花笑着说道。
李杏花有点不同意，她是紧挨着胡大柱睡的，甚至是抱着胡大柱睡的。
这若要照顾姐姐，那肯定是只能她换位置了，因为大柱已经睡一边的边缘了。
“杏花，你看你和你姐轮流睡边缘，成不？”胡大柱提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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