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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言家的话语让我心里猛的一震。
血液滴落在地面的声音，清晰得可怕，再次于耳边无限放大、回响。我一愣，几乎是机械地、缓缓地低下头，视线所及，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原本干净的手上，黏稠猩红的鲜血越涌越多，迅速漫过指缝，滴落下来，在脚下汇聚成一小滩刺目的红。
……我亲手杀了人，还被诅咒了，我不干净了。
“呜哇！有没有人在啊？塔露拉？ACE？凯文！”
——
我猛地从梦中惊醒，浑身都是冷汗。
亲手将利刃刺入科西切胸膛、感受那生命流逝触感的一幕，如同烙印般灼烧在眼前，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令人窒息，逼真得根本不像是一个梦。
突然从滔天的恐惧中释放，一阵脱力感和虚无感强烈袭来。先前分泌过剩的肾上腺素不再产生作用，空调的冷风呼呼吹在身上，让我不由自主抽动了一下鼻子并打了个喷嚏——声音在过分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要在平常，某人已经拉着毛毯从天而降，一边絮絮叨叨“大学生你怎么又踢被子了”一边把温暖裹上来。
但此刻漆黑的房间里静悄悄的，听不见凯文的声音。
那是因为他在之前，与罗德岛精英干员战斗中胡乱向普瑞塞斯许愿，获得了来路不的力量。
因此他被我强硬禁止参与这次任务。现在，他应该正在陈晖洁私下介绍的一家独立地下诊所里，接受最精密的仪器检查和看护。
凯文本来是要反对的，不过其实他自己也很害怕，所以还是点头同意了。
W倒是自告奋勇要出任我这段时间的贴身保镖，语气兴奋得像要去参加一场盛宴。考虑她本人仍在龙门近卫局通缉榜榜首，且人头价格过于高昂被其他人一致否决，现在更是连主城区都没能混进来，又不知道蹲在哪个角落里。
况且——就算她真留在我身边，到时候谁先把我做了真说不定。
至于浮士德和梅菲斯特，原本是要来守夜的。
“和塔露拉姐姐分开时，我答应她了。”
虽然无法得知塔露拉决定出面充当质子、担保核心城时的具体细节，但这两个孩子的确肉眼可见地成长了许多。个头蹿高不少，战术模拟和回顾也表现得更沉稳。
“那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我夸奖他们的话没能让俩熊孩子舒展多久眉头，被拒绝后，梅菲斯特转脸就开始喷毒液。
“难不成你真是个变态萝莉控！哼哼！我看透你了！”
“我可以女装守夜。”浮士德火上浇油。
“放你妈的屁！”
我很想那么说，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
“你们睡觉去吧，这种会影响身体发育的工作我已经安排给合适的人选了。而且就算现在人手紧张，让未成年的孩子来给成年人守夜……”我叹了口气，揉了揉发痛的额角，“未免也太丢脸了。都给我回去好好休息。”
于是，此刻，在这间安全屋里，只有我一个人。
我摸索着想接杯水喝喝，总好过睡不着躺着来回做床上运动。
从罗德岛回来以后我就经常在梦境和记忆中看到一些不三不四的场景——陌生又熟悉的走廊、手术台天花板上的无影灯、普瑞塞斯、还有凯尔希……
再结合《现代源石技艺理论与应用》中提到的技术，我合理怀疑罗德岛已经被普瑞塞斯改造成了一个小型的心灵控制源石技艺磁场，而我们那一队人马也像罗德岛的干员受到了某种程度的精神控制。
遗憾的是，我既没有证据，也暂时没有功夫找人验证解决手段。
或许凯文的检查报告能告诉我更多，但目前为止，代替塔露拉成为整合运动临时首领的我有堆积如山的工作要处理。
寂静中，门被轻轻推开了。
一道清冷的身影倚在门框上，苍白的发丝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是霜星。她不知何时醒了，或许根本就没睡熟。
从罗德岛陷阱中捡回一条命的她右眼眉梢又多了一道疤,面目看起来更加狰狞。
据说在拘留所里给她留下这个印记的家伙已经被冻成冰雕碎得“这边一块那边一块”。
“吵死了。”她一上来就抱怨，可惜语气里却听不出什么情绪，“你最近怎么一到晚上就动不动喊打喊杀的。”
“抱歉。”我只能苦笑。
总不能说我被困在塔露拉的身份中好几天了。
鉴于黑蛇现在还没死，我合理怀疑这是某条世界线上的可能性——需要我改写的未来。
霜星冰蓝色的眼眸扫过我汗湿的额头和仍在轻微颤抖的手，没有多问，只是转身走出去，紧接着片刻后抓了一杯热水回来，递到我面前。
“给我喝。”她微抬下巴。
“嗯嗯。”
我奋力点头，双手战战兢兢接过那杯水。
事到如今，如果你和我一样没忘记她的源石技艺，那就能立刻想到，队伍里哪位掌握热量操控之类源石技艺的倒霉同胞，刚刚在睡梦中被这位姑奶奶毫不客气地按着脑袋“借”了点能量来加热这杯水。
这时候再端着就有点自讨没趣了，所以我果断闭上眼睛一饮而尽。温热的水流滑过喉咙，稍稍驱散了些体内的寒意和惊悸。
“清醒了？”
绷着一张脸的霜星，缓缓打开嘴巴。她拉过一把靠背椅，坐在月光微微倾洒的窗边，翘着腿。和电影里随时出鞘的黑社会大佬的贴身保镖一个味道。
遗憾的是我不是黑社会大佬。
霜星没有问我是不是做噩梦，反而直接问我有没有清醒过来。就连关心人也很有她一贯的风格，这确实是别人模仿不来的——
既然模仿不了，那就不存在梦境复刻。
想到这点，我感觉稍稍安心，点了点头笑着说：“醒了。”
“那好。本来是想明天早上跟你说的，不过……算了，你自己看吧。”霜星快速在终端上操作了几下，然后将它丢过来。
一点红光在黑暗中画出一个完美的弧度。
我顺势接过终端，将它打开。
“啊？”
说真的，现实往往比光怪陆离的梦境更加离谱。
我完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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